安德爾沒有得到想要的。
他想離開, 那個女人說:“不行。”
他想讓她愧疚自殺,那個女人把他扔進那個空蕩蕩的地方,直到他快發瘋才放他出來。
太可怕了!
他在那裡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他碰不到任何東西, 隻能從自己身上得到唯一的“觸覺”。
所以他出來後全身都是自己抓撓出來的傷口,他還差一點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就為了得到更多“觸感”。
不然他不知道要怎麼證明自己還活著!
當他從那裡出來後,他仍在不停的慘叫, 可直到很久之後, 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才發現這是聲音,他又能聽到了!
他被貼心的放在拉上窗簾的室內,當他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 艱難的爬下來, 在地毯上爬行,爬到窗戶前,拉開窗簾的時候,他的眼睛險些被外麵柔和的光線刺瞎。
那甚至都不是陽光, 而是庭院燈光。
外麵正是黑夜。
他爬出臥室,從樓梯上艱難的爬到樓下, 他想爬出大門。
但他看到了客廳的燈光。
他哀哭起來, 蜷縮著,瑟瑟發抖,渾身都沒了力氣。
謝霖沒有理他。
她想看看他能哭多久。
她把他放在克萊因瓶裡還不到兩天, 他看起來像是被關在裡麵一年了。
四個小時後, 他還在哭。
謝霖已經能忽略這個哭聲了。
她的心底除了對他的憐愛之外,還有憤怒——為什麼這麼沒用?
這個男人是個普通人吧。
普通人,從來沒有經曆過痛苦和掙紮就獲得了異能, 還是心靈異能,在一定範圍內得到了無敵效果。
他沒有成長的機會。
安德爾哭昏了過去,醒來後,他被搬回到樓上的臥室裡,還戴著真絲眼罩。
他已經能清醒過來了,也想起來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床頭放著一杯水,還有一張字條。
他艱難的找回的能力,雖然他還是覺得眼前的字都在飄。
【我很抱歉,你可以繼續留在樓上。也可以下樓來,我準備了道歉的禮物。】
這是那個女人留下來的字條。
禮物?
會是什麼禮物?
安德爾對禮物不感興趣,他隻想快點從這個女人手裡逃走。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前總是很簡單,他總能輕鬆的讓人自殺,可這一招對這個女人一點用也沒有。
自殺的念頭在她心底種下一秒,下一秒就會消失。
她沒有恐懼之物嗎?
他明明已經對她種下了恐懼!
還有膽怯、悲痛、難過。
這些種子為什麼沒有發芽?
她還是人類嗎?
謝霖把腦海裡冒出來的負麵情緒壓下來。
隻有在殺光所有的異能者,確保這個世上不會再有異能者、異能罐之後,她才能去死。
如果不把這件事做完,那誰還會去做?她不能把希望放在彆人身上,既然她這麼想了,那她就必須自己做完。
她聽到了腳步聲,很遲鈍,還會摔倒。
克萊因瓶對他的傷害太大了,他現在像是在重新學習走路。
還有說話、、聲音、視物,等等。
這個人很可憐。他其實是在用普通人的思維去理解異能,他能用異能去傷害彆人,卻沒有發現他自己也是一個普通人。
他還沒有學會去正確認識異能。
在得到異能後,他其實已經不再是人了。他必須拋棄身為人的一切。
不是不把彆人當人。
而是不能把自己再當成人。
當你發現自己不是人之後,才算是真正得到了異能。
他現在是【除我之外,人皆非人】,除了他自己是人,其他人都不再是人。
他抬高了自己的地位,賦予了自己駕淩所有人之上的權力。
既然是人,就有私心欲-望,就會生老病死,就會有愛-欲恐怖。
撒旦把惡魔君主的異能罐交給普通人,不是為了製造出真正的惡魔君主異能者。
安德爾像惡魔君主嗎?
她都比他像惡魔。
不是戰鬥意識,她已經能體會到自己身為人類的認知正在漸漸消失,而她正是恐懼這個結果才拚命想拉住自己的。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再把自己當成人類看了,那她還會記得父母嗎?還會對斯潘塞他們有感情嗎?
她已經失去了食欲、死亡恐懼、愛恨。
她對父母的感情變得越來越稀薄了,也越來越少想起他們了,想起的時候隻剩下淡淡的印象。
還有就是對自己定下的鐵律。
【愛父母!愛他們!】
【因為愛著父母,所以不可以傷害他們】
【要保護他們】
是的,要保護他們。
她會做到的。
她喜歡斯潘塞他們。
喜歡他們圍繞在她身邊。
但更喜歡他們在一起的樣子。
就像看到一窩倉鼠擠在一起。
她在城市裡看到普通人類,感覺就像看到路邊的樹木和城市裡的高樓大廈。
他們是城市的一部分,不可以破壞。
破壞大樓和殺-人是等同的。
不是因為大樓裡有人類才不能破壞大樓。
而是【大樓】=【人】。
它們是相同的,都屬於【普通世界】的一部分。
安德爾想讓她自殺,她一點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