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1 / 2)

萬花筒 多木木多 9656 字 9個月前

謝霖睡不著。

她本來應該躺下休息, 卻根本不敢閉眼。

她也不想回家。

……她不敢見爸爸媽媽。

見了他們,她會忍不住說出來。可說出來以後,她就沒辦法再當他們心目中的女兒了。

她不擔心爸爸媽媽會因此放棄她,討厭她。

但她不想讓他們更加為她擔心了。

她可以自己解決。

她回到房間後匆匆收拾了行李就訂了機票去香港。

她的錢已經見底了, 必須趕緊去賺點錢。賭馬得來的錢來路正當,交過稅就可以用了, 比起用電腦姬去偷壞人的錢更方便。

她也不想見到那麼多壞人。

她來到機場, 登上飛機, 看著飛機漸漸升空, 無端的鬆了一口氣。仿佛離城市和人群越來越遠就越自在。

但飛機終會降落, 她也必須回到現實。

她在出租車上就訂好了酒店, 這次不住香格裡拉,換了凱悅。上回來香港認識了陳家就是住香格裡拉, 總讓她覺得連香格裡拉這個酒店都變晦氣了。

凱悅的前台就可以訂馬場的票, 還可以約車。

她用信用卡付了錢,第一次透支這麼大額的數目讓她有點心驚膽戰,放下行李就坐上車去了賽馬場。

這回她就沒VIP席坐了。

她先擠到前麵去看馬兒和騎手, 看完再跑去下注。第一注就把酒店房錢給賺回來了。

接下來第二注、第三注、第四注……

她保持著贏兩次輸三次的規律, 不敢每一注都贏。不然馬場如果查出她上一次把把贏,搞不好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而且上一回她身邊有簡青林還有香港的地頭蛇陳先生。

到賽馬結束, 她去兌錢時根本算不清她這一晚到底贏了多少錢。

她找到工作人員兌票,工作人員拿到她的票以後沒點算就驚呆了,請她稍等,還打電話叫來了保安。

謝霖有點冒汗。

應該還是贏多了。

下回要再克製一點, 最好贏夠需要的錢數就走。

不多時就來了一個黑衣經理,客客氣氣的把她請到了辦公室,還給她倒了咖啡。然後工作人員用托盤送來了一個信封——裡麵應該是支票。

黑衣經理笑眯眯的把信封雙手遞給她,“林小姐請看一下金額有無錯?”

謝霖拿出支票,確實沒有上一次贏的多,但也有一千多萬了。

“我沒算裡麵的金額,多少也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你們是不會在這上麵騙人的。”她說,收起了支票。

黑衣經理臉上的笑有些抽抽,但仍然堆了滿臉的笑:“林小姐已經是我們的VIP客戶,下回謝小姐再來香港可以通知我們,酒店豪車司機我們都會為林小姐準備好。”

謝霖真驚訝:“我還當你們會把我列為拒絕往來戶。”

黑衣經理笑著擺手:“馬場開了一百多年了,從英國人來了就在這裡賭馬,以前英國王室都來過的,林小姐小看我們了,林小姐搬走的錢不過毛毛雨,馬場一日進出金額幾億都有啦。林小姐手氣壯,運氣好,人也好靚,是我們最重要的客戶。就在幾個月前也有一位年輕的小姐,挽著個靚仔來玩,一晚上就贏走了我們四千萬,我們馬場也趕緊調來金源,開了支票,好好的送人離開。林小姐不要誤會我們,香港現在好和平,已經沒有人做黑了。”

……有那麼一點點威脅的意思。

不過她也不怕他們在背後搞鬼,有膽就來。

黑衣經理:“林小姐來香港是來旅遊的嗎?住哪間酒店?我叫車送林小姐?”

謝霖認為應該給他打打預防針:“我好賭,過一陣子就會手癢,隻是家裡管得嚴,不許我進賭場,我就隻能來賭賭馬。”她客客氣氣的說,“我以後可能會常來香港。”

黑衣經理連笑都快維持不住了,“林小姐手氣這麼旺,看中我們馬場,真是我們運氣好。”

他熱情的送謝霖出去,一邊道:“林小姐,過兩天有個酒會不知你有沒有興趣?”他手指互搓,“可以讓林小姐你玩的更儘興哦。”

賭局?

謝霖搖頭:“我跟家人保證過不再賭。賭賭馬過過癮就好了。”

黑衣經理笑著說:“林小姐不玩也可以去湊湊熱鬨,好多社會名流都會去的,就當開開眼界,交幾個新朋友也不錯。還是林小姐的男朋友不許你去玩?林小姐這麼年輕漂亮,男友緊張一點也很正常。”

謝霖想起簡青林:“我剛分手。”前男友倒是有一個。不知其他人想起前男友是不是也跟她一樣?

有一點想他,想起來他惡心的地方又惡心。

理智上說這個人不行,感情上卻有天下男人都一個德行,不如以後獨身一輩子,乾乾淨淨的更好。

心裡又想,憑什麼我要為他就放棄整個森林了?這世界上一定有忠誠可愛的男人!

三種想法在心裡輪番出來,折磨的人很煩。

黑衣經理:“那林小姐就更該出去玩了!快快活活的才叫他後悔呢!林小姐是不是沒有租車?我這就派司機給你用。你可千萬彆拒絕,這都是公司的安排,我就是要服務好VIP才有飯吃,就請林小姐賞我這口飯吧。”

謝霖被他奉承的起雞皮疙瘩,知道的是他想探聽她的消息,好能知已知彼,不給馬場得罪人——當然,如果知道她無名無姓沒什麼靠山,他們公司也可以想辦法少受一點損失。

謝霖坐上馬場的豪車回到酒店。

此時天已經有點亮了,她仍是沒有一點睡意。

她取出一瓶聖水喝了,熬夜傷身,喝聖水就當補身了。

等到九點銀行上班,她去兌了支票,帳戶上就有錢了。黑衣經理也把請柬送來了,還給她請了一個香港大學的學生當向導。

是個氣質乾淨又很可愛的女孩子。

她根本不想觀光,就要把她的時薪給她讓她走。結果這個女孩子求她至少出去轉一圈她才能領錢。她給的最多隻能算小費,黑衣經理那邊給的錢才是她的工資,而她還需要黑衣經理不停的給她介紹工作。

謝霖沒辦法,再加上她也不想一個人坐在酒店房間發呆,索性跟她坐著車出去兜一圈。

“我做向導比做小時工賺得多。”向導叫包安妮,她也是從小先起英文名,後來再起中文名。“好多人叫安妮,不過我也很喜歡安妮這個名字,小時候我最喜歡讀的書就是《安妮日記》。”

謝霖卻不喜歡《安妮日記》,讀一次心情就更沉重一點。安妮直到被抓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會被抓,她年輕又有活力,像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一點也不高大上,充滿小缺點,喜歡戀愛的感覺勝過喜歡那個男孩。最可怕的是在日記戛然而止之前,密室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猜測英國盟軍登陸了,什麼時候能打到他們這裡來呢?

然後他們就被抓了。而英國盟軍在幾個月後真的來了。

卻已經晚了。

安妮的故事讓她無比深刻的體會到一個道理,就是命運無常。

她很討厭這種無力感。

難道隻能白白承受命運嗎?

難道命運來到時,隻能祈禱嗎?

安妮一家躲了兩年,最後仍是被抓進了集中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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