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青林自己開車,大晚上還戴著一副墨鏡,皮膚是白裡透青的顏色,說像死人也不對,應該是缺少血色,整個人看著像冰塊,冷冰冰的沒有體溫。
謝霖的女巫異能是一直開著的,見到他更是發覺出不對來。
怎麼說呢?
他站在她麵前就像一個大魔頭,女巫的直覺是要立刻消滅他。
她看他坐在車裡不下來,頰上青筋直跳,就知道他還是沒習慣。
“我準備了一千斤豬血給你。雖然已經凍成冰塊了,但也一樣可以吃。你那裡有地方放沒有?沒有我就先替你放幾百斤。你身邊最好存一半,以防萬一。”
簡青林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謝謝。”
他必須要很用力、很用力的克製自己才沒有向謝霖撲過去。
他從沒想過吸血鬼竟然這麼難克製欲-望。特彆是當這個欲-望的載體是人的時候,欲-望就被放大了無數倍。
他從變成吸血鬼到現在,對血的欲-望都沒有對謝霖的欲-望大。
也可能是他剛吸光了一隻吸血鬼,所以還不餓。
可他聞到謝霖的味道就難以控製自己。
他還沒有考慮到食物的問題。
——在謝霖說幫他準備了一千斤豬血之前,他甚至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還在家裡試過普通的食物,結果是沒一個能入口,吃了也沒用。
但他卻沒想過他不能吃正常食物的話要怎麼辦。
現在他才發現,他的印象裡,整個世界都是他的食物。
他為什麼要去思考食物的問題?
這個世界在他的眼中,隻有謝霖是活生生的,是值得保留下來的人類。其餘的人類有必要活著嗎?
明明沒有。
他也是才發現身為人類時的他有多懦弱。
明明已經變得跟普通人不一樣了,卻懦弱的繼續堅持人類的道德底限。
他承認親情十分重要。
可普通人類的壽命隻有百年,不管他有沒有變成吸血鬼,他的壽命都會遠遠超過這個數值了。
隻有異能者才是未來世界的新人類,才是能活下來的人。
他的思考比以前更快,更清晰,更殘酷。
當他是人的時候,他一直都覺得異能者跟整個人類世界相比,仍然是渺小的,普通人的世界才是最強大的。
但現在他卻發現並不是這樣。
人類世界的秩序早就崩壞了。
早在異能者出現之前,在高維的人類將虛擬屏投放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人類世界的秩序就已經不複存在了。
它隻是還沒有完全消亡。
隻是普通大多數的人類還不知道,沒發現。
異能者現在確實隻是少數,因為他們出現還沒有幾年,因為他們都不成熟。
日後異能者會越來越多,異能者之間的鬥爭會波及到普通人,然後異能者之間的規則會取代普通世界的規則。
異能者會存在多久,這取決於虛擬屏會存在多久。虛擬屏跟掉落的異能都隻是引導他們向上攀登的階梯。
他們最終會走到哪裡,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他也可能在這之前就死了。
他能做的隻是儘力活到最後,一直活下去。
簡青林按住抽痛的額頭,取下墨鏡。
謝霖看到他的眼睛是血紅的。
“你還好嗎?”她問。
“很好。”簡青林平靜的說,重新戴上墨鏡。
他走過來,謝霖忍住不要後退。
簡青林的手按在還很凍人的箱子上。
“謝謝。”
“沒什麼。你能裝多少?”她問。
簡青林笑了笑,瞬間把這些箱子全都裝進去了。
謝霖:“……”
好吧,是她小看他了。
簡青林招呼她上車。
坐上車之後,他從格子裡拿出了一袋豬血冰,咬開袋子,大口吃起來,幾口就全吞下去了。
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出來。
“味道怎麼樣?”她遞過去一包濕巾。
簡青林擦乾淨手和嘴,點點頭說:“可以吃,這個有用。”豬血確實可以吃飽。
“那就好。”她說。
“謝謝你。”他扭過頭來,對她笑了一下。
謝霖突然覺得他看起來不止是變成了吸血鬼,好像整個人都有點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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