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37(1 / 2)

打發了裴江裴溪去忙, 林思淺又讓常順去取個大筐來裝花,隨後又指揮落霞去幫著裴江兄妹二人一起折花。

頃刻間, 就隻剩下林思淺和宋書勉站在原地。

機會難得, 她也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問道:“你當初,為何送那張紙條進宮?”

聽著那有些發冷的聲音, 宋書勉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兩隻手又開始在衣服上搓著:“那紙條可是給瑾兒惹了麻煩?都是我不好……”

裴江抽劍砍著梅枝, 視線卻朝林思淺這邊掃了過來。

墨羽衛砍個人不在話下,可卻很少砍花, 他那一劍下去, 是砍掉了一根樹枝, 可鮮豔的玫紅色花瓣也撲撲簌簌落了一地。

“等一下再說。”察覺到裴江的目光,林思淺打斷宋書勉。

隨即大聲對裴江笑著喊:“裴大人,你那一劍下去, 花都落了, 還請當心些,我可不想送陛下一些光樹枝。”

被林思淺這麼一說, 裴家兄妹二人對視一眼, 都放輕了力道,專心切起梅枝來。

林思淺在身邊柏樹上扒拉著, 做勢要折一根樹枝下來,壓低聲音:“你隻說你為何便可。”

宋書勉看了一眼墨羽衛, 也壓低了聲音語氣焦急地解釋道:“瑾兒, 我隻想讓你喜樂安康,順遂無憂,以後都好好的, 莫牽掛於我。”

林思淺折柏樹枝的手一頓,看向宋書勉:“喜樂安康,順歲無憂?”

宋書勉語氣哽咽:“‘常喜樂,久安康,皆無憂’,瑾兒,我寫這個字,是想告訴你,即便沒有我,餘生也要好好的,而我也會好好的,絕不會讓你憂心。”

望著宋書勉那雙裹著濃濃愛戀真摯火熱的眼睛,林思淺臉色變了變,瞬間反應過來。

那紙條,怕是被人換了。

是誰換的?

為什麼要換?

林念瑾怎麼沒認出來?

從“瑾兒”的臉色裡,宋書勉敏銳地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不安問道:“瑾兒,可是紙條給你帶來了什麼麻煩?”

林思淺一時不知該如何答。

要告訴他真相嗎?

告訴他,因為他送的一張紙條,他的心上人陰差陽錯已經沒了性命。

見“瑾兒”繃著臉不說話,宋書勉懊悔自責:“我生怕給你惹麻煩,才寫的那樣幾句尋常祝語,可還是給你惹麻煩了是不是,你在宮中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看著宋書勉蒼白的臉色,惶然不安的目光,還有那搖晃的瘦削身形,林思淺心中不忍。

要是她現在告訴他真相,得知心上人已經沒了,怕是這可憐的男孩子更加活不下去了。

何況,要是說了真相,她的身份也將暴露無疑。

林思淺心裡頭沉沉的。

為這一對苦命鴛鴦而難受。

也為了自己知道真相而無法說出來而難受。

思慮一番,林思淺做出了決定。

如今這種情況,她隻能先寬慰宋書勉,讓他好好活著。

若她是真的林念瑾,想必也是希望情郎好好下去。

有朝一日,等宋書勉身體好起來,時機合適的時候,她或許,會告訴他實情,讓他去查明真相,為枉死的心上人報仇。

但,不是現在。

看著雙目通紅的宋書勉,林思淺笑了笑:“沒事兒,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麵前嘛。”

“瑾兒,你肯對我笑了。”看著那久違的笑,聽著那溫和的語氣,宋書勉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姑娘,轉瞬淚流麵滿。

林思淺看了一眼不遠處認真挑選梅枝的兩名墨羽衛,忙小聲說:“你轉一點方向,彆被彆人看到你哭,我如今身份尷尬,你我言行需要留意,免得徒增麻煩。”

“對不住,對不住。”宋書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忙轉身,背對著不遠處的幾人,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林思淺想再問幾句關於紙條的事,可裴溪抱著一大捧紅色梅枝走了過來:“林姑娘,您看這些可成?”

林思淺忙越過宋書勉走上前去,伸手接過,笑著道:“成的,就這樣的就行,麻煩再多折一些,還不夠。”

“是。”裴溪拱手,轉身回去繼續忙活。

林思淺正欲和已經情緒冷靜下來的宋書勉接著聊幾句,可不明就裡的落霞又抱著一捧黃色的臘梅顛顛跑了過來,語氣歡快:“姑娘,這臘梅可夠?”

林思淺示意她先放在地上:“還差一些,再弄一些,要好看的。”

落霞應聲,跑走了。

林思淺蹲在地上整理著梅枝,宋書勉也跟著蹲下去幫忙。

正欲開口,可又看到不遠處抱著個大大的竹簍走來的常順,林思淺在心底歎了口氣。

今兒這是沒辦法好好說話了,算了,改日尋著機會再說吧。

看著小心翼翼和她相處的宋書勉,林思淺想了想,小聲叮囑。

“宋書勉,你現在太瘦了,你要多多吃飯,好好歇息,按時吃藥,快些好起來。”

“隻有你好好的,林念瑾才能喜樂安康,順遂無憂,你可明白?”

見“瑾兒”用他的話來寬慰他,宋書勉頓時眼淚又模糊了眼睛,鄭重點頭:“瑾兒,我記得了。”

情緒過於激動的少年郎,並未留意到麵前姑娘稱呼自己全名這怪異的表達方式。

常順走近,把竹簍放在地上,林思淺和宋書勉把花枝一起往簍子裡放。

等裴江幾人又折了一些,林思淺又順手折了幾根柏樹枝,便打道回府。

宋書勉亦步亦趨地一直跟著把人送到了院門口,戀戀不舍地站在門口不願離去。

林思淺自然不可能讓他跟進來,衝他微微笑了下,並未多言,轉身回了屋。

竹香還未回來,無人可商量,林思淺借口沒睡好,抱起懶洋洋睡在榻上的小橘貓,直接走到臥房,到床上去歇著了。

落霞站在門口問道:“姑娘,那些花枝要如何歸置?”

林思淺擺了擺手:“先放著吧,等我睡好了再說。”

落霞應是,輕手輕腳退了出去,把門關好。

林思淺摸著小橘貓的腦袋,思緒飄遠。

若是有機會,她還是想要查明真相。

絕不能讓可憐的林念瑾就那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紙條被換掉了,排除宋書勉,排除香兒,所有知道此事,有機會接觸紙條的人,全都有嫌疑。

是宋大公子,還是永平王,又或是小太監,還是另有他人?

那麼多人,到底是誰呢?

目的又是什麼?

隻是,她如今都自身難保,又能做些什麼呢?

就算她有機會,可她又該怎麼做?

宮妃自戕是大罪。

在外人眼裡,她“林念瑾”好好活著。

就算查到了,可身為宮妃和外男私相授受……

阻礙重重,前路堪憂。

難道,林念瑾就這麼白死了嗎?

那罪魁禍首就藏在暗處,逍遙自在地活著?

還有宋書勉,總是用那樣的目光看著她,那樣的態度對她,這也不是個事兒。

她不是真的林念瑾,看著他對著已不是他心上人的她那般,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長痛不如短痛。

她還是得儘快找個機會,以林念瑾的身份,跟宋書勉好生做個了斷。

就說她的心意已經變了,不想和他再有牽扯,以後各自安好。

到時,隻希望他儘快放下,往前看。

可是,皇帝對她那勢在必得的態度,真真是麻煩。

今天裴江裴溪二人的目光,明顯是已經看出什麼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和皇帝彙報。

若是和皇帝彙報了,以皇帝那動不動就殺人的性子,不知道她和宋書勉可還有活路。

怎麼那麼多糟心事兒啊。

林思淺焦慮不安,煩躁不已,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躺都不舒服,抬腳用力踹了踹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