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43(1 / 2)

到了院中, 林思淺見裴江和裴溪都在,衝他們笑了笑,主動邀請:“我去找我二表哥說說話, 你們也一起吧。”

就算不帶他們,若他們想跟,以墨羽衛那飛簷走壁的本事, 照樣可以暗中跟來偷聽,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帶著。

兄妹二人拱手:“是,林姑娘。”

一行人到了宋書勉院中的時候,就見他正焦急不安地在屋門前來回踱步, 當一抬頭見到林思淺, 他的眼睛瞬間亮了,整個人鮮活起來,急匆匆就往過走,可在看到墨羽衛的時候, 他又停下了腳步,遠遠地彎腰拱手。

林思淺遙遙地福了福身子,算作回禮,隨即轉身笑著道:“兩位裴大人,你們就在院中等我可好?”

裴江裴溪二話沒說, 拱手應是。

陛下已經交代了, 跟在林姑娘身邊,保證林姑娘安全的前提下, 一切聽林姑娘的吩咐即可。

“多謝兩位大人。”林思淺客氣道, 轉身,帶著香兒走到了門口:“二表哥,我們進屋說吧。”

“瑾兒請。”宋書勉忙伸手做了請的手勢。

三人進屋, 宋書勉等林思淺落座,他給她倒了茶,難掩激動,手指微微發顫,茶水灑了一些在桌上。

林思淺伸手接過茶壺,給他也倒了杯茶:“二表哥,你也坐吧。”

宋書勉應好,坐在了林思淺對麵。

林思淺端起茶杯,寒暄道:“二表哥今日身體可有好些?”

宋書勉連連點頭,邀功一般:“瑾兒,我今日一整天都有好好吃飯,藥也按時吃了,常順他們都說我今兒氣色大好。”

看著少年郎確實紅潤了些的麵容,林思淺微微笑著勸道:“二表哥,你往後也要這般愛惜自己,不管發生何事,都要照顧好自己,免得讓心疼你的人掛心。”

聽到那句“心疼你的人”,宋書勉麵上露出歡喜,點頭:“我聽瑾兒的。”

看著那瘦弱臉龐上難得的歡喜,林思淺有些於心不忍,可還是決定長痛不如短痛,乾脆利索點好。

她深吸一口氣,把茶杯放回桌上,正了正臉色:“二表哥,今日我進宮,陛下向我表明了心意,三日後,我便要搬回宮中。”

先前就已聽永平王做出如此推測,宋書勉已經心有準備,可當聽到這話從心上人口中說出,他還是心痛如絞:“瑾兒……”

可他不知該說什麼。

瑾兒入宮,二人分開,一切都怪他。

他沒有能力護住瑾兒的時候,便和父母說了二人的事,父母擔憂他的前途,覺得瑾兒無依無靠一介孤女會耽誤他的前程,這才對瑾兒心生不滿,將瑾兒強行送進了宮中。

他自幼在父兄的庇佑下過著衣食無憂的快樂生活,就以為可以娶自己心愛的女子,卻忘了像他這樣的世家子弟,婚姻大事一向講究門當戶對,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已年過十六,卻至今一事無成。

是他無能,是他招惹了念瑾,卻又護不住她,害得她落到如此這般境地。

宋書勉臉色慘白,雙目通紅:“瑾兒,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無用。”

林思淺輕輕歎氣:“二表哥,你不必如此自責,當初我們兩心相悅,是你情我願之事,何來你害了我一說。”

宋書勉偏頭落淚:“可如今,瑾兒你被迫……”

林思淺及時打斷他:“二表哥,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說的,其實陛下並未強迫於我,我、我已經變心了。”

宋書勉猛地抬頭,目光有些呆滯,像是沒反應過來林思淺說什麼:“變、變心了?”

話已出口,林思淺反倒輕鬆了許多,語氣緩緩:“是,以前,我對你是真心。可自從見過陛下那樣的人,我就、變心了。”

宋書勉像是無法接受一般,無意識地呢喃:“瑾兒變心了。”

林思淺狠下心接著說道:“二表哥,你我二人有緣無分,日後各自安好可好?”

宋書勉放在膝上的雙手握成了拳,胸口劇烈起伏,沒有回答。

那強忍著不落淚的模樣,林思淺看得心裡難受,靜靜等著他平複情緒。

在林思淺身邊站著的香兒,也背過身去默默擦著眼淚。

好一會兒,宋書勉開口,聲音沙啞,強顏歡笑:“瑾兒,如今陛下中意你,你能喜歡上陛下,那是好事,我替你高興。瑾兒,隻要你好好的,我便開心。”

這話出乎林思淺的意料,想起可憐的林念瑾,她心頭難過異常,眼淚不受控製地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她深呼吸,再開口,已哽咽:“二表哥,雖然我對你的心意變了。但隻有你好好的,念瑾才能心安。”

“就像當初你對念瑾說的那般,‘常喜樂,久安康,皆無憂’,我們大家,我們所有人,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全都要好好的。”

看著“瑾兒”淚盈於眶,終於不複這兩日那般平靜和淡漠,宋書勉笑了:“好,常喜樂,久安康,皆無憂,我們都要好好的。”

話說清楚,二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皆是沉默地坐著。

好一會兒,林思淺再次開口:“二表哥,有件事,我還想向你打聽一下。”

二人之間的事已塵埃落地,宋書勉心灰意冷的同時,心頭卻奇跡般的鬆快了。

他看向林思淺的目光,沒有先前那般糾結了,聲音也平靜了許多:“瑾兒你說。”

林思淺:“當初那張紙條送進宮來,你可否跟我說說具體是個什麼情形?”

宋書勉是個聰明人,見林思淺再一次提起紙條,不禁變了臉色,擔憂道:“瑾兒,那紙條可是在陛下那給你帶來了麻煩?若是如此,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去認罪便是。”

林思淺:“並沒有,你彆急,那紙條早就已經被我燒了。隻是我如今這身份……,此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我就是想著彆有什麼疏漏,以防以後被人拿來說事,徒惹麻煩。你細細與我說說當時都經手了哪些人,我心中有個數便好。”

宋書勉鬆了一口氣,仔細回想:“當時我不放心你,便寫好了紙條……”

林思淺聽得異常仔細,一邊聽一邊分析著。

當時,宋書勉醒來,已不見林念瑾,著實放心不下,便央求宋書勤帶著他去了永平王府找永平王幫忙。

一開始,他是想請永平王安排他和林念瑾見上一麵,可永平王卻讓他不要害了彼此,斷然拒絕,這才改為遞紙條。

宋書勉是在永平王府書房裡寫下的紙條,永平往看過內容確認無礙,他才當場封好,交予王爺手中。

林思淺:“所以,那紙條的內容,你,大表哥,還有永平王,僅三人知道?”

宋書勉:“是,當時書房就我們三人,再無他人。”

林思淺:“那紙條也是你親自封的蠟?”

宋書勉:“是,王爺拿好紙條,和我們一同出門,他進宮去,我和大哥則回了府。”

林思淺:“那永平王可是信得過之人?”

宋書勉:“絕對信得過,不然這麼大的事,我怎敢請他幫忙。大哥和王爺自□□情甚篤,當年他們一同外出遊玩,在山中遇到狼群,大哥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還拚死相護,那之後,王爺就視大哥為生死之交。這些事,瑾兒你也知道,為何這般問?”

宋書勉說的事,香兒確實是同她提過,林思淺打著哈哈敷衍過去:“我就是有些後怕,萬一紙條在永平王手裡掉了,被人撿了去,或被有心之人換掉,豈不麻煩。”

宋書勉:“不能,王爺是個極其穩妥之人……”

話說一半,機敏的宋書勉反應過來什麼,蹭地站起來:“瑾兒,你同我說實話,那紙條可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然為何你一直問來問去?”

林思淺隻想旁敲側擊打聽一下,可沒想到宋書勉這麼敏銳,心思如此細膩。

她偏頭看了一眼香兒,就見香兒眼睛通紅衝她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那乾脆把能說的說了吧。

林思淺輕輕歎了口氣:“二表哥,你送進來的紙條,被人換過了。”

宋書勉無比震驚,上前走到林思淺麵前,懊悔又不安:“瑾兒,你可還好,可有受到什麼牽連?”

林思淺站起身伸了伸胳膊:“二表哥,我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宋書勉見“瑾兒”好好地站在他麵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可還是忍不住一陣陣後怕:“好在,我寫的那紙條未曾署名,未曾落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林思淺:“你能猜到那紙條是誰換的嗎?”

宋書勉:“不知,但我肯定,絕對不是王爺換的。那紙條上麵寫的什麼?你可是當場便認了出來?”

話都說到這了,林思淺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那字跡和你寫的很像。”

宋書勉聽完臉色大變,眉頭緊鎖:“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換成這句話,那人意欲何為?”

林思淺一時情急直接問出口:“這話,放在當時你和念瑾那種境地,該做何解?”

林思淺話一出口,就反應過來不應該這麼說,她緊張的盯著宋書勉。

好在宋書勉心中紛繁雜亂,並未察覺出有什麼不對:“這話多解,可說兄弟戰友不離不棄,亦可說愛侶夫妻生死一起,放在你我當初那種境地,那便是我邀你一同……”

宋書勉緊咬下顎,不敢再往下說。

一想到有可能發生的後果,他便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瑾兒,幸虧你沒有上當,若你當真……,那我便真是罪不容恕,隻有以死來謝罪了。”

聽著這話,看著宋書勉那煞白的臉色,林思淺暗道現在不告訴他林念瑾沒了是對的。

宋書勉目眥欲裂,俊秀的麵龐滿是怒意:“是誰換的,目的何在?又有誰恰好擅長模仿他人筆跡?”

這些問題,也是林思淺的疑惑,她試探著問:“這事,能不能問問王爺,畢竟是他把紙條送進宮的。”

怕宋書勉見她如今好好的,就想著息事寧人,林思淺又補充道:“畢竟,我以後還要入宮生活,這事兒不查清楚,總是個隱患,我心中不安。”

宋書勉十分乾脆:“好,我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