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90章 90(2 / 2)

見小姑娘氣哼哼的,陸離從身後圈著她,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歎了口氣,柔聲解釋著:“我怕我忍不住。”

“什麼忍……”

林思淺話說一半,感受到身後的不一樣,瞬間門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一張小臉頓時燒得通紅,捂著臉往前拱了拱,儘可能離他遠遠的。

心裡想著,難怪有兩回親完,她都拿被子把她裹得像個粽子,再抱進懷裡。

林思淺跟個鵪鶉似的捂著臉不說話。

陸離也沉默著,好久,他才開口:“淺淺明日去麵館吧。”

林思淺把手從臉上拿開:“不用我再陪你幾日嗎?”

陸離握住她的手,摩挲著她的手指:“已經足夠了。”

林思淺想到仍舊被墨羽衛圍著的幾戶人家,還有這幾日朝堂上的風波,知道他這是要處理太後事件的後續事宜了。

“好,那明日,等麵館忙完,我先去探望一下宋書勉,看完他便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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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思淺出宮去了麵館。

好幾日未營業,本以為生意不會好,可卻出乎意料的,晌午時分剛到,鋪子就坐滿了。

眾人忙忙活活的,準備下的分量很快就賣完了。

等最後一個客人吃完走人,林思淺便坐在大堂歇歇腿。

見林思淺一會兒捶腿一會兒捶腰,竹香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問:“主子,陛下對您那般寵愛,您又何苦受這份勞累,就在宮裡享清福不好嘛。”

林思淺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香兒啊,你年紀小,你不懂。姑娘家啊,哪怕你的男人再寵你愛你,讓你衣食無憂,毫無煩惱,可最好還是得有點兒自己的營生,這樣心中才有底氣。”

她倒不是懷疑陸遠之會對她不好,可她不想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不然,他忙的時候,她該百無聊賴,患得患失了。

再說,賺錢是一件多麼令人快樂的事啊。

竹香拿著抹布在桌上一圈一圈擦著,鄭重地點頭:“奴婢記得了。”

林思淺歇息好了,便張羅著去尚書府,還不等出門,就見這鋪子的原老板莫錦元來了。

二人客氣地寒暄幾句,見林思淺像是要走,莫錦元便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林東家,鄙人有一事相求。”

林思淺對這位莫老板的印象挺好,便笑著道:“請講。”

莫錦元拱了拱手:“是這樣,鄙人有一個胞姐,嫁到了越州。鄙人姐夫一家三代都是生的男丁,到我鮑姐這裡也是連生了二子,才艱難地誕下一個閨女,可謂闔家歡喜。”

莫錦元:“奈何我這外甥女先天便不足,自繈褓中便求醫問藥無數,所有大夫都說興許活不過二八。到了時日,便真的臥床不起,纏綿數日竟真的斷了氣,舍姐便抱著我那外甥女痛哭不止。可誰成想,不過一盞茶功夫,我那外甥女竟然又活了過來。”

林思淺暗暗稱奇:“那也是件好事。”

莫錦元歎了口氣:“好事是好事,可我那外甥女自打醒來,便似變了個人。”

林思淺想到自己的經曆,心中起了疑心,便問:“怎麼個變法?”

莫錦元放低了聲音:“我那外甥女自打醒來,便變得有些癡傻,不知自己是誰,也不認得家中人,整日呆呆坐在那裡,一句不言。”

“半年多了,能請的名醫全都請過了,說辭大都一致,說是背過氣的時間門太長,傷了腦子,無法醫治。”

缺氧時間門太長,那倒是有這個可能。

林思淺點頭,不解地問道:“莫老板同我說這些,可是我有什麼地方能幫得上的?”

莫錦元客氣地彎腰拱手,言辭懇切:“林姑娘,是這樣,我打聽到,太醫院有位朱太醫擅長醫治腦疾,我就想著,能不能托您幫忙跟陛下求個情,讓朱太醫替我外甥女瞧瞧。”

“我那姐姐整日以淚洗麵,我怕再這麼下去,我那外甥女還沒怎樣,她倒先撐不住了。”

“我父母早亡,是舍姐將我一手拉扯大的,如今看她母女那般模樣,我心中實在是……”

莫錦元說到這,偏過頭去擦眼淚。

林思淺忙勸道:“你彆著急,此事不難,待我回宮稟明陛下,明日便可讓那位朱太醫出宮來替你外甥女瞧病。”

莫錦元忙拱手鞠了一躬:“鄙人謝過林姑娘,林姑娘大恩大德,莫某永生難忘。”

林思淺:“不用客氣,具體情況如何,還得看太醫怎麼說。”

“那是自然。”莫錦元:“隻不過我那外甥女如今還在來京的路上,我回去之後,即刻派人去路上催一催,快的話,四五日便能到。”

二人說定,待人到了再商議何時就診。

莫錦元千恩萬謝,便匆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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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淺帶著竹香出了麵館,直奔尚書府。

走在路上,林思淺喊了裴溪上車來,詢問朝中情況。

裴溪便把短短一個早上發生的轟動整個京城的大事如實告知。

墨羽衛一早便帶了聖旨,把圍了數日的秦府,還有太後那前幾年便因家中晚輩都是些驕奢淫逸之輩而落敗的母家全都抄了。

田地,房產,鋪子,莊子,所有家產悉數沒收,上繳國庫。

兩家在朝為官之人當場貶黜,墨羽衛列出數條罪狀,並拿出鐵證。

按照大楚律法,凡構成死刑者,就地砍頭。兩家加起來,砍了三四十人,成年男丁幾乎不剩。

活下來的男丁,女眷,孩童,闔族流放到千裡之外的荒涼之地,開荒種田。

奴仆們也因身份高低,情況各有不同,砍頭的砍頭,下獄的下獄,發賣的發賣。

不過短短小半日功夫,仗著太後的勢力縱橫京城數十年的兩大家族便徹底垮了。

林思淺聽完,隻替陸離感到痛快。

見裴溪說了半天,卻隻字未提永平王府,便問:“那永平王府呢?”

裴溪答:“先前處置那兩家的時候,墨羽衛仍舊圍著永平王府,待處置完畢,墨羽衛便撤走了。迄今為止,陛下沒有其他命令。”

林思淺:“你可知,太後下葬了沒?”

裴溪:“永平王昨日便出府,把太後埋在了城外的一處荒山上,回府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

林思淺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心裡卻琢磨著,估計陸鈺要走了。

到了宋府,林思淺直奔宋書勉的院中。

雖早有準備,宋書勉的身體不大好,可她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不過幾日未見而已,宋書勉的臉頰便凹陷了下去,麵色青白,一看就是活不久了的模樣。

荊楊臉色緊繃,眼神陰鬱。

常順的眼睛腫著,顯然沒少落淚。

可宋書勉卻格外的平靜。

見到林思淺和竹香過來,他笑了笑,把床邊上放著的名冊拿過來,遞給林思淺,聲音有氣無力:“林姑娘,香兒,這是名單,你二人仔細瞧瞧,若有合適的,我便安排人來見見。”

見他那氣若遊絲的模樣,林思淺心酸得不行,伸手接過,遞給香兒讓她先看,自己借口出去透口氣,便出門去廂房尋太醫。

還不待林思淺開口問話,兩名太醫就跟見到了救星一般,連連拱手鞠躬:“林姑娘,還請您在陛下麵前替我二人說幾句好話。”

林思淺皺眉:“怎麼?”

二人對視一眼,重重歎氣:“陛下命我等無論如何要保住二公子的性命,可我等實在無能。”

林思淺心裡一揪:“無論什麼代價,當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李太醫又歎氣:“問題是宋二公子他萬念俱灰,一心求死,這是心疾,我等實在無能。這話我等也同宋大人宋夫人,還有宋大公子都說了。”

林思淺心頭堵得厲害:“他們怎麼說?”

“他們哭也哭了,求也求了,宋夫人都暈厥了幾次,可宋二公子還是不為所動。”

李太醫又歎氣:“我見府上今日,已經著人在打棺材了。”

林思淺的眼淚撲簌簌就掉了下來,她抬手擦了擦眼睛,轉身就往正屋走,她想揪著宋書勉的領子拚命搖他一頓,問問他難道他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嘛。

可看到他平靜的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她什麼都做不出來。

她給竹香遞了個眼色,便和宋書勉說:“二公子,宮裡還有事,我們回去看,看完再來找你。”

看來,就算是為了香兒張羅婚事,對宋書勉來說,也不足以給他活下去的念頭。

她得另想辦法。

宋書勉笑著點頭:“好,不過請儘快,我這身子骨不大爭氣。”

“二公子,我們會好生商量,明日就會過來。”

“你一定要好好吃藥,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林思淺認真道 ,等到宋書勉點頭,她拉著竹香就走。

回宮路上,二人靠在一起,默默地掉著眼淚。

回到宮中,得知陸離還在泰和宮,她便拎著裙擺一路小跑,進了門便直直撲到他懷裡,聲音哽咽:“陸遠之,宋書勉不想活了,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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