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一, 是溫枝首次執勤航線的日子，她前一天晚上特地查看了天氣，以及足足給自己定了三個鬨鐘。
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樣, 在她作為見習副駕駛的階段，都是跟飛顧問周。
溫枝還沒睡的時候，江嵐也特地打電話過來關心。
她問道：“你明天機組和乘務組都有誰啊？”
“機組的話，機長是顧問周，副駕駛是夏亦行, 乘務組的人我應該都不認識, ”溫枝如實說道。
江嵐說：“名單發給我看看，說不定有我認識的乘務。”
溫枝隨即將名單發給她。
雖然她是見習副駕駛，跟乘務組屬於合作關係，但是對乘務組多點了解，總是好的。
但名單剛發過去，江嵐就立即說道：“這裡麵不是有個陳雅悅。”
“誰？”溫枝反問。
江嵐在電話另外一端，本來是無語的想要翻個白眼, 但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音：“陳雅悅啊，跟我一屆飛院空乘係的。她有個特彆有錢的前男友, 不是追你沒追上, 後來跟她在一起了。結果她在我們空乘係跟彆人議論你，被我聽見，我還跟她大吵了一架。”
“到現在我們兩個在公司遇見，都當陌生人呢。”
溫枝：“……”
好吧，她還真不太記得對方。
“人家可是把你當假想敵，你居然連她名字都不記得，”江嵐越想越覺得好笑。
她跟陳雅悅是同一批進公司的，自然也存在某些競爭。
比如這次乘務長推薦的兩艙部考試, 一旦成功通過考試，她們作為普通艙的乘務員就可以服務商務艙和頭等艙。
之後就是升職成為乘務長。
雖然有職業上升的空間，但是到了一定程度，多少還是有點兒受限製。
“還是羨慕你們飛行員，熬著熬著成了機長，能年薪百萬，”江嵐歎氣。
溫枝安慰道：“你以後熬上乘務長就會好多了。”
江嵐嗯了聲：“也是，你們飛行員吃了多少苦啊，反正你遭的那些罪，我是受不了。”
倒不是江嵐貶低自己的職業，但乘務的工作，哪怕不是專業空乘係畢業的，半路出家的隻要鍛煉鍛煉，也可以勝任。
但是飛行員這個職業，沒個幾年的艱苦訓練，誰敢把這麼一架大飛機交到他們手上。
“彆擔心，我看了其他乘務員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而且陳雅悅就算心裡還對你有什麼意見，她也不敢得罪你，”江嵐自嘲地笑了下：“沒辦法，飛行員在公司就是金疙瘩，比空乘的地位要高多了，你就平常點好了，不用太擔心。”
畢竟飛行員都是航空公司花了大價錢培養出來的。
江嵐也就是怕她第一次上航線，有些地方不懂，才多說了幾句。
等掛了電話，溫枝就準備睡覺了。
溫枝躺在床上，卻沒有立即睡著，畢竟現在才晚上八點。
但明天她要跟飛的航線，是最早的六點的飛機。
就在她努力閉上眼睛，想要睡覺時，手機響了下。
是誰啊？
在這時候打擾她。
溫枝泄氣的拿起手機，發現是顧問周發來的。
顧問周：【記得明早四點之前到達公司，要進行簽到還有酒精測試，你的飛行資質證件和飛行用具也要記得帶全，到時候會有人檢查。】
溫枝沒想到，他會發這條微信過來。
這是專門提醒她的？
大概是因為顧問周一向看起來比較冷淡疏離，誰都沒想到，他私底下會有這麼細心又溫和的一麵吧。
溫枝盯著手機看了半天，突然抿嘴笑了起來。
許久，她的手指才在手機屏幕上敲擊起來。
溫枝：【謝謝你的特彆提醒，我都記住啦。】
顧問周：【那就好，畢竟你是第一次正式飛行。】
溫枝盯著顧問周的這句話，在想著是不是應該跟他說一聲晚安。
下一秒，又有一條微信進來。
顧問周：“祝你首飛成功。”
溫枝看著這句話啞然失笑，這算什麼首飛啊，一般來說，首飛都是用在新機型第一次正式投入運行，才會這麼說。
這頂多是她第一次參加航線運行。
可溫枝看著這句話，嘴角再也控不住上揚的弧度。
溫枝：【謝謝你的祝福，明天見。】
顧問周：【嗯，明天見。】
溫枝：【晚安。】
顧問周：【晚安。】
徹底說過晚安之後，溫枝正要關掉手機，卻突然瞥見之前的聊天記錄。
她的眼睛盯著那句‘我都記住啦’。
這個‘啦’字，把她整句話都顯得有點兒在撒嬌的感覺。
她這是在跟顧問周撒嬌？？
一般人很少會注意自己的語氣助詞習慣，溫枝也是，但今天她就一眼看出，大概是因為這種說話的口吻，跟她平時冷靜有點兒不太符合。
於是溫枝在心底默默警告自己。
好好說話，不許撒嬌！！！
*
第二天早上，溫枝起床的時候，父母的房間依舊很安靜。
爸爸不放心她這麼早打車，本來是打算起床送她去公司，但是被溫枝拒絕，於是她決定自己開車上班。
畢竟她以後上班時間，都是這麼不固定。
總不能事事依賴父母吧。
溫枝開著車子出了小區大門，外麵依舊漆黑一片。
初秋的淩晨三點多，整座城市都有種蕭瑟的感覺，頭頂如黑色幕布般的夜空之上，星辰閃爍，還真有種披星戴月的感覺啊。
溫枝邊開車邊想著。
她順路又買了之前給顧問周買過的早餐，不過這次她還順便幫夏亦行也帶了一份。
這還是那天餐廳烏龍之後，她跟夏亦行第一次見麵呢。
好歹也要挽回點印象分吧，畢竟大家以後都是同事。
到了公司，溫枝拖著飛機箱，裡麵裝著她的證件以及飛行用具。
而大門口不時有跟她一樣，拖著飛行箱的人，要麼穿著空乘組的製服，要麼穿著飛行員的製服，即便是淩晨四點的公司，依舊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大概就是民航人一天的開始。
溫枝前往公司的航前準備室，打算簽到和做酒精測試。
飛行前十二小時，是明令禁止飲酒。
她剛到達準備室的樓層，剛拐彎，就看見走廊上顧問周的身影，而且他身邊還站在一個漂亮高挑的空姐。
對方長發挽著，妝容精致而柔美，身形也是少見的高挑纖細。
整個人看起來很吸睛的漂亮。
“顧機長，上次真的謝謝你替我解圍，所以我順便給你帶了一份早餐，”漂亮空姐聲音柔柔地說著，還順勢將自己手上的早餐遞了過去。
溫枝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袋子。
她站在原地，往後藏了下，站在拐角的位置。
“抱歉，為了以防萬一，我執飛之前不吃彆人給的東西，”顧問周朝對方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冷淡拒絕。
空姐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這麼果斷。
溫枝雖然強忍著，但還是忍不住從拐角，悄悄探出頭。
漂亮空姐乾巴巴笑了聲：“沒事，是我考慮不周到。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好，”顧問周依舊一臉平淡，沒有多說一句。
這反而讓對方心裡稍微好受點，最起碼他沒有絲毫看輕對方的舉動。
等那個空姐從另外一邊離開，溫枝還站在原地，她想等顧問周也走了，自己再過去，要不然豈不是挺尷尬。
但她左等右等，顧問周就站在走廊裡，微低著頭，露出修長的後頸線條。
叮地一聲，溫枝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有新的微信。
顧問周：【過來。】
看到這條微信的溫枝，腦海裡瞬間閃過：？？
等她再從拐角探頭過去，顧問周此時已經轉過身，慢條斯理地看著她的方向，兩人正好四目相對。
溫枝被抓了個正著。
好吧。
她也不躲了，拉著自己的飛行箱，慢慢走過去。
溫枝剛站到他麵前，認真解釋說：“我不是想故意偷聽的，我就是正巧上來，聽到你們聊天，不想打擾你們。”
聽著這話，顧問周登時輕笑了聲，眼尾淡然上揚。
等到差不多時，他才開口說：“彆誤會，我跟這位空姐隻是上次同一個航班，她被乘客為難，我作為機長處理了當時的問題而已。”
原來是這樣。
溫枝點頭，難怪人家要給他送早餐呢，這是報恩來了。
不是。
彆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