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有病啊,我還得去趕飛機呢,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就不客氣了。”
男人似乎真的不耐煩了,說著,一把就推開了女方。
溫枝見狀,趕緊伸手扶了女孩一把。
但女孩也跟瘋了似得,扒著電梯門,就是不讓男方離開。
溫枝不得不提醒道:“你們在電梯裡這樣,很危險。”
女孩還在哭,但男方卻指著她說:“你鬆不鬆手?”
“你是不是人啊,花我的錢,去跟彆的女的開房,你這次說出差,是不是也要去約炮,”女孩顯然也難受瘋了,開始不管不顧地罵道。
“鬆手,”男人開始伸手掰女孩的手指,但女孩死死扒著電梯門,就是不鬆手。
終於男方抬腳,直接踹在女孩身上。
溫枝原本正低頭,想要打電話給機場派出所,讓他們過來處理一下這個情況。
但當她看到男方抬腳時,她斥道:“住手,我已經報警了。”
對方卻一腳早已經踹了下去,而且在踹完之後,還看著溫枝挑釁道:“你要是再敢多管閒事,老子連你一起打。”
女孩被踹了這一腳都還沒打算放手,連溫枝都有些想勸她,何必跟一個渣男這麼耗。
但是男人似乎見她還死死不鬆手,直接說:“行,那你就抱著這個電梯吧,我走。”
他直接離開電梯,可他一走,女孩又追了上去。
男人似乎厭煩之際,終於忍無可忍,直接搶過女孩手裡的箱子,就朝她身上砸了過去。
溫枝哪怕之前再不想管,這一刻,她還是衝過去,一把把人拽了過來。
但對方行李箱已經扔了過來,溫枝躲避不及,左邊肩膀被狠狠砸到,整個人因為巨大慣性,被衝撞的摔在地上。
“你沒事吧?”這會兒女孩似乎恢複了點理智,沒再追著渣男,而是扶住溫枝。
溫枝隻感覺手臂麻的,使不上一點勁兒。
此刻正好機場警察也趕到,一下將傷人的男人抓住,按在了地上。
……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乘客打架,你讓機場警察管好了,這是你一個副駕駛應該管的嗎?你見義勇為倒是好了,還有一個小時乘客就要登機,你讓我上哪兒再去找個副駕駛。”
機場會議室裡,中年男人罵人的聲音傳的整個走廊都是。
溫枝站在對麵,垂著頭:“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對麵站著的就是她原本要執飛航班的曹機長,對方在得知溫枝已經保護吵架的女性乘客受傷之後,第一時間反應並不是安慰,而是怒火中燒地將溫枝罵了一頓。
因為溫枝的手臂被行李箱砸傷,為了安全起見,她申請換副駕。
這件事給他帶來了麻煩。
溫枝也自知理虧,低聲解釋說:“我當時已經打電話報警了,隻是警察還沒趕到。”
“還沒趕到,你不會躲的遠遠的,你知不知道你作為執勤飛行員,是要對整個航班乘客負責任的,要是待會找不到備份副駕駛,導致航班延誤,我看你怎麼辦。”
曹機長一想到這點,就煩躁的不得了,便毫不留情的將溫枝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這個準備室,並非隻有他們機組,也有其他人在。
來來往往的飛行員路過,都能聽到曹機長大聲訓斥溫枝的場景。
溫枝再次低聲道歉:“對不起,是我想的不夠充分,我下次一定會三思而後行。”
“我麻煩你,下次上機之前,帶上你的腦子。”
曹機長氣急敗壞地又罵了一句。
溫枝死死咬著唇,沒有再替自己辯駁一句。
但她這樣不說話,曹機長反而更生氣,又想再開口發泄時,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淡至極聲音:“曹機長。”
曹機長一看到對方,立即換了張笑臉:“問周。”
溫枝手掌猛地握緊,手指死死摳進手心。
“你們這次的備份副駕駛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顧問周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接對曹機長說了這麼一句話。
曹機長哦了聲,笑道:“那就好,隻要不耽誤航班就好,我這也是心急。”
這會兒他倒是想起來了,眼前這個副駕駛溫枝,不就是顧問周帶著改裝的。
在民航局內有個規矩,誰帶的學員得叫誰師父。
自己這麼氣急敗壞罵了溫枝一頓,顯然是落了顧問周的麵子。
“犯了錯是該說,不過她也不是為了自己,畢竟是乘客的緣故,這要是換了我,這件事我也不會這麼袖手旁觀,”顧問周淡聲說道。
曹機長一聽,得,確實是師父,還是護著呢。
“對對對,是我太著急了,”曹機長笑了下。
雖然大家都是機長,但到底在公司裡的影響力不一樣,最起碼不管是誰,都會給顧問周幾分薄麵。
曹機長又說了兩句,這才說道:“我得先上機準備,要不然航班真的得延誤。”
“行,回來請您吃飯,”顧問周淡笑說道。
曹機長心領神會道:“吃飯就不用了,不過你這個師父倒是挺儘心。”
直到曹機長離開,溫枝依舊直愣愣站在原地。
身後的男人安靜看著她的背影,也不說話,任由她這麼站著。
溫枝垂著頭,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難受,終於她如同忍受不了般,轉身,就見顧問周依舊還站在那邊。
她抿著唇,從他身邊越過,衝著門外就走。
但她剛走出沒幾步,身後的人似乎也跟了出來。
兩人這麼一前一後,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一處空曠地。
說起來,這裡還是之前顧問周帶溫枝來的,說這個陽台是機場難得安靜的地方,可以站在這裡看飛機起飛降落。
“手臂怎麼樣?”身後的顧問周終於上前,想要查看她的肩膀情況。
之前他一下飛機,剛到辦公室這邊,就聽說了這件事。
聽到她為了救人被砸傷手臂,他一刻都沒耽誤,直接趕了過來。
沒想到正好撞上,她被罵的場麵。
溫枝低聲說:“沒事。”
顧問周淡聲問道:“去醫院檢查過了嗎?雖然看似小事,但很可能會造成骨裂,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
“你換一下衣服,我開車帶你去。”
這麼一句關心的話,卻一下點爆了溫枝心底積壓著的情緒。
她有些難以忍受地說道:“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著,不要管我。”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原本拉著她手腕的顧問周,也在此刻,慢慢鬆開,低聲說:“抱歉,是我多管閒事了。”
溫枝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下,疼的整顆心臟都縮在了一起。
其實她並非想對他發火,她就是覺得自己最丟臉的時刻,被他這麼撞見,一時間惱羞成怒。
明明是她自己的問題,卻要把無名火發在無辜的人身上。
顧問周輕聲說:“那你先自己待一會兒。”
說完,他轉身離開。
溫枝抬頭看著他的背影,一步一步遠離她的視線,這一刻,所有的念頭都在一下湧進了她的腦海裡。
他出現在會議室門口,笑著對她說,從今天開始她由他負責,他那雙總是冷淡疏離的黑眸,看向她時時常會露出的溫柔,還有那個他們一起看過的日出……
一直深深埋在心臟裡的那顆種子,在此刻仿佛有了突破層層阻礙,終於光明正大的占據著她的心房,然後順著血液,湧向四肢百骸。
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在她心頭牢牢占據著。
溫枝從來沒有喜歡過彆人,她也不懂喜歡應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可當喜歡真正來臨時,她才明白,這並不需要彆人教導。
在出現的一瞬,她就能體會到。
她就是喜歡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所以才會因為他的冷落而難受,因為他看見自己被責罵的場麵才會覺得丟臉。
不是單純的自尊心作祟,隻是因為她太在意他。
“顧問周,”溫枝突然喊住他。
但男人的腳步隻是頓了下,在下一刻再次抬起腳,準備離開。
溫枝終於徹底慌了神,她朝他跑了過去,拽著他的手腕,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
顧問周這次終於停下腳步。
但溫枝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依舊還在道歉:“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多管閒事弄傷了手臂,被曹機長罵,所以被你看到的時候,我覺得太難堪太丟臉。”
“還有你一直不理我,我又……”
終於顧問周打斷她的話,低聲問道:“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溫枝抬眸看過去,有些不太明白。
顧問周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極緩地問:“我理不理你,你會在意嗎?”
他以為他就算離開,她也隻會無所謂,畢竟她永遠都是對什麼都淡淡的模樣。
溫枝沉默了會兒,仰頭望著他。
“我很在意。”
許久,顧問周突然溢出一聲輕微歎息,因為他發現這一個月以來,他所做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句話之下,頃刻間土崩瓦解。
隻要她真的在意他。
知道這一點,對他來說,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