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二百零三章(2 / 2)

不過這些事情倒也不必急,暢春園的日子應該還要過些年頭,她隻是開始逐步收尾,而不是要一把將所有生意都處理完。

逼鹹魚趕急工,那是人乾事?

反正敏若覺著她不在生意上躺平擺爛,就已經足夠對得住下任皇帝了。

——也就是又被安兒和潔芳帶到江南那個崽他爹。

沒錯,去年弘暉跟著他們出去一場,回來四阿哥與應婉都覺著他大有進益,因弘暉已從上書房結業,而如今入朝似乎也不是好時機,四阿哥想了想,便還是叫弘暉又跟著安兒走了。

想到弘暉提起瑞初,眼睛仿佛冒星星的樣子,敏若心覺四阿哥這個決定就好像送羊入狼窩,但四阿哥自己心甘情願,敏若也隻能在心裡假惺惺地為他落兩滴鱷魚的眼淚了。

應婉倒是沒有分析朝中局勢的流程,她私下與敏若坦白道:“我是覺著,去哪都比留在京中好,左右跟在他十叔身邊,也不怕有什麼危險。他留在京裡,每日無所事事的,若我一個注意到,就學了些紈絝子弟的風氣在身上,那才是要哭的呢!”

合著是把安兒和瑞初那邊當托兒所了。

敏若無奈扶額,但應婉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她隻隨口安慰道:“再過兩年,弘暉成了婚,入朝便順理成章了。……去年選秀之後,你不也在給他想看福晉了嗎?”

應婉道

:“卻看了幾家格格,我們爺還說知春好呢,不過知春年歲小,蓁蓁和額駙隻怕舍不得她,還要在身邊再留兩年,我們這做舅父舅母的,也不能惦記啊。”

敏若笑了,“那還看了哪家的?”

應婉歎道:“正是不好意思開口和您說這個。他說您六弟尹德大人家的小女兒也好,不過若從蓁蓁那裡算,弘暉和她豈不差了輩分?這倒還是次要的,我看弘暉如今還沒定性,隻怕娶了小格格又不上心,到時候我可再沒臉來見您了。”

她和敏若親近熟悉,說話便沒什麼顧忌,直接道:“這事還是讓我自個頭疼吧,關係到您家的女孩,若是不成,隻怕回頭您落埋怨。您就等著吃孫媳婦茶吧,若有福分能親上加親,再叫您吃的是侄女敬的一碗,那就更喜慶了。”

敏若白她一眼,“平白把我說的老了許多。”她隻當弘暉是尋常晚輩看,看他還真沒什麼看孫兒的感覺——畢竟她對康熙就不大上心,遑論以康熙來推自己的輩分呢?

應婉就笑了,道:“二十幾年過去,您的模樣就沒怎麼變,還是我初見您時的樣子,談何‘老’呢?”

應婉事忙,便未多留,吃了兩碗茶,時候差不多了便起身離去。

叫蘭芳送她出門,小宮女進來撤下殘茶,待屋門重新合上,敏若問:“永和宮最近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永和宮封著宮,她身邊又沒有耳目,打聽不到外麵的事。五公主和雍親王、親王福晉、十四阿哥倒是常過去請安,不過因五公主不願幫十四阿哥投到軍中,她近來連五公主也不願見了。”蘭杜低聲道:“倒是年初,八公主回朝,她見了一麵,母女還算親厚。”

對兩個女兒,烏雅殊蘭並非一點疼愛都沒有,蓁蓁就在京中,時常過去看她,因而烏雅殊蘭才有一點不順心便不愛搭理;楚楚常年在外,見到的機會少,難得見到一麵,母女倆能有一點親密時光。

敏若問:“雍親王她也見?”

蘭杜低聲道:“今年又不樂見了。”

她最初被禁足時,還見了四阿哥兩麵,後來因四阿哥不“救”她和十四阿哥,烏雅殊蘭怨懟了一段時日,許久沒容他入內。

這兩年逐漸願意見兩麵了,去年,因偶然聽到蓁蓁說青海那邊軍中的變動,她起了讓十四阿哥過去積攢功勳的心思,然而無論蓁蓁還是四阿哥都不願幫忙,她便不願再見二人了。

今年年初,這娘仨似乎鬨了一場,結果不大好,蓁蓁懷著氣,東西倒是仍叫送,隻是人許久沒再去永和宮了。

四阿哥倒是一如既往地隔幾日去請安,不過門前立一會,烏雅殊蘭不許進,他便不進。

最開始時還送過兩回東西,這兩年便沒有了。

應婉不會特意去,隻是每逢入宮過去請安,烏雅殊蘭對她一向淡淡的,談不上疼愛,也沒多苛刻,早年對應婉冷淡,是因為布爾和越過她直接定下四阿哥福晉的不滿,這兩年的冷淡,一是漠視,二就是受四阿哥牽連了。

這一盤爛賬,敏若已懶得再仔細分析。烏雅殊蘭對這些兒女倒並不是不疼愛,從前對十四阿哥隻是稍微偏心些,對其他幾個兒女也都有關懷。蓁蓁和楚楚不爭,四阿哥也不爭,失落或許有,但對此也沒有異議。

但後來她一意孤行將寶壓在了小兒子身上,被禁足之後不願承認自己這一步走錯了棋,更加偏執地將所有希望都寄托於十四阿哥之身,在外人與局中人看來,都是偏心得更加嚴重了。

另外幾個孩子心冷嗎?

敏若也說不清楚,但從四阿哥停下往永和宮送東西的動作,又每隔幾日走流程一般地去永和宮請安,再被拒之門外開始,她就知道,四阿哥已經放下內心對生母的柔軟了。

敏若呷了口茶水,眉目淡淡的,又問:“她身子如何?”

“上了年歲多少身上會有些病,有太醫給開藥醫治,倒還過得去。”蘭杜道:“但太醫說,若她繼續如此心懷怨憤難平,久之隻恐情誌傷身。”

“誰勸得了她?”敏若闔目道:“罷了吧。讓太醫給她醫著,生死,由她自己。”

蘭杜應是。

見敏若懶得多言,她也怕壞了敏若的心情,絕口不再提永和宮的事,隻笑道:“這兩年佟佳主子身子倒是比舊時好,今年開春,天氣這樣變幻無常,尋常身子好的人都易生病呢,但今早我去瞧,雖有幾聲咳嗽,卻並不厲害。”

敏若眉目微舒,“這麼多年精心調理,若是還沒有半分好轉,旁人不說,竇春庭的招牌先就被她砸了。”

黛瀾身體幼年受創虧損嚴重,如今尚且能好轉至此;烏雅殊蘭身體底子強健,又多年養尊處優,如今雖然被禁足在永和宮,也從不缺醫少藥。

人命啊,大多是握在自己手裡的,自己想不開的人,才最無藥可救。

弘暉的婚事最終還是落到了鈕祜祿家,就是應婉說四阿哥看好的那個尹德家小女兒,她與弘暉雖然差著輩分,但滿人其實也沒那麼在意輩分。

何況又不是近支親戚,更無需在意了。

尹德這些年官途也算平順,但他生性低調、穩紮穩打,前麵又有法喀、顏珠、富保,本來就在避嫌,後麵又出來個異軍突起的阿靈阿,他官雖居三品,在這幾個兄弟裡頭不免顯得遜色。

可四阿哥就是看好他這一份不急不躁的心性,也看好他多年在外任父母官,行事穩紮穩打的作風,何況在這個當口,官職不高,也算得上是一個優點了。

尹德的小女兒名喚“珍鈺”,取珍寶之意,可見尹德與他妻子對小女兒的疼愛。她早年常隨著父母在外,敏若見的次數也不多,去年回京參選,敏若見到隻覺是個明媚開朗的小姑娘。

應婉很喜歡她,婚事大致定下之後,頭次過禮,便取出自己嫁妝中的珍寶裝了一盒,與如意一起送到尹德府上。

小姑娘今年十六,正是時下嫁齡,但兩邊商量著,還是將婚期暫時定在兩年之後。

尹德想要留女兒兩年,四阿哥覺著如今還不是叫弘暉入朝的好時候,兩邊一拍即合。

婚事雖定下了,尹德卻是仍從外任,他媳婦也隨著離京。

珍鈺如今留在京中備嫁,就住在顏珠府上。本來住在法喀府上是更名正言順的,畢竟法喀是她實質上的大伯父,也是鈕祜祿家這一脈的當家人,海藿娜更樂得有個人作伴,但法喀畢竟身居要職,與皇子們應當避嫌,這門婚事康熙沒說什麼,他卻不好與四阿哥太親近。

這些事,敏若心裡門清,又最煩算這些,婚事定下了,她就厚待重賞,她疼自己的侄女理所應當,康熙怎麼想不歸她管。

謹慎周全是應有的,但若處處如履薄冰,也怪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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