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婚夫和他的好友(二十四)(1 / 2)

柳今生抬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父親,堅定與自己父親對視,說:“還請父親待我安排好若依之後,再來見您。”

要不是擔心若依沒有得到柳宗主許可無法留在奉雪劍宗,他根本不想帶若依來見柳宗主。

正如柳今生之前所言,柳宗主並無意為難若依,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帶著幕籬看不清容貌若依,就不說話了,整個人如同一座冰雕站在那裡。

柳今生知道柳宗主這是默認了,迅速帶著若依去自己住處。

他把若依安頓好,說:“若依,你就先住在我這裡,我會吩咐丫鬟過來照顧你,你儘量不要隨便外出,奉雪劍宗有些地方比較危險,等我忙完了再帶你到處逛一逛。”

若依乖巧點了點頭,心頭還有些茫然與擔憂,拉著他衣袖小聲說:“柳大哥,你父親他……”

看柳宗主一開口就是問責自己兒子,那神情與態度全然不似一位父親在對自己兒子說話,倒像是在審問罪犯一樣。

柳今生微笑說:“沒事,就是我沒能完成他交代任務,大概會罵一頓,不會有事。”

若依見他說篤定,也就隻能信了。

柳今生安撫好若依之後,就再次去見柳宗主了。

這一次他一進門就對著柳宗主跪了下來,腰背筆直說:“父親,我願意接受懲罰。”

柳宗主漠然看著跪在地上兒子,冷冷說:“為了兒女私情,放棄曆練,動用外門勢力,提前歸宗。你既已知錯,便自去劍塚思過一月。”

柳今生站起身,挺直了脊背,絲毫沒有對自己父親低頭意思:“父親,我願意接受懲罰,但不代表我願意承認自己所作所為是錯誤。曆練固然重要,既然我選擇了放棄曆練,自然也會承擔曆練失敗後果,可我並不認為我是錯,我隻是做了遵從自己內心選擇罷了。”

柳今生轉過身,背對著柳宗主朝外走去,聲音卻回蕩在空蕩蕩大殿內:“當初你修無情劍道,拋棄了對母親感情,把自己變成一柄沒有感情無情劍。但我不想像你一樣,連正視自己內心情感勇氣都沒有。”

柳今生自幼被父親教導無情劍道,寡言少語,他很少說這麼長一段話,而自從在遇到若依之後,他發現自己人性越來越重了,話似乎也越來越多了,曾經心底那些困惑與壓抑,也得到了釋放。

他想,他跟父親是不一樣,攀登劍道巔峰固然為他所願,但要他如父親這般化作冷酷無情冰雕來換取攀登劍道巔峰資格,卻是他所不屑。

無情劍道可攀登巔峰,那麼有情劍道就不可嗎?

柳今生認罰但不認錯,柳宗主聽著柳今生這堪稱大逆不道言語,微微皺眉,但他並沒有生氣,因為他無情劍道已經大成,無論是愛還是恨,在他這裡都屬於與他無關情緒,就連生氣在他身上也是見不到,他冷靜得仿佛是一把毫無感情劍,大概對劍道巔峰追求是他所剩無幾感情了。

柳宗主一直希望劍道天賦比他更加出眾柳今生能繼承他衣缽,成為下一代奉雪劍宗宗主,攀登他受劍道天賦限製所看不見劍道巔峰,所以一切阻礙柳今生修煉無情劍道因素他都會解決掉。

以前他妻子對兒子母愛,讓兒子對母親產生了依戀,在柳宗主看來是對兒子修煉無情劍道阻礙,於是他毫不留情將妻子與兒子隔絕開,十多年不許他們母子相見。

而今日,柳宗主發現若依這個讓柳今生放棄曆練女人又成了下一個阻礙柳今生修煉無情劍道攔路石。

不過柳宗主想到自己曾經修煉無情劍道經曆,隻有經曆了情,才能放下情,做到真正無情。既然這個女子能讓柳今生動心,那就姑且留作他入情再忘情磨劍石吧,就像他妻子一樣。

若依住在柳今生這個少宗主住處,她愕然發現柳今生住處雖然麵積大,但仿佛雪洞一般毫無生氣,就連床鋪都是冷硬木板床,上麵鋪被單就是簡簡單單素色被單,連個床墊都沒有。

整個住處沒有一樣稱得上享受東西,簡潔得可怕,讓人不敢相信這麼簡陋地方是一個門派少宗主住地方。

若依本來還以為是因為柳今生長時間沒在這裡住,所以所有東西都收入庫房裡去了。

待柳今生派來丫鬟搬來許多生活用品幫她把房間布置得溫馨十足時候,她無意間說:“用不著都置辦新,我就用柳大哥之前用家具就好。”

丫鬟為難說:“可是,少宗主以前住處就是這樣,很多東西都沒有。”

若依這才大驚失色:“柳大哥以前就住這樣地方?”簡直令人不敢置信,這是堪比苦行僧苦修日子啊,連把椅子都沒有日子,要怎麼過?

丫鬟不敢對若依說太多,但她還是知道了,柳今生是從五歲開始練武時候,就被柳宗主強行帶離了母親身邊,住進了這裡,一住就是二十年。

柳宗主為了讓柳今生好好練劍不要貪圖享受,是不允許他生活中出現任何與享受有關東西,甚至變態到連一把椅子都不給他,讓他要麼在床上打坐練功,要麼下床在那跟演武場一樣大院子裡練劍,反倒是院子裡各種為他練劍準備銅人、兵器、木樁等物是豪華到無所不包。旁邊還有一個專門為他藥浴服務藥房。

床那麼簡陋,睡得人很不舒服,就是不希望柳今生賴床不練劍。

若依想到柳今生這樣日子一過就是二十年,就對他心疼不已。

哪有這麼變.態父親,就為了督促兒子好好練劍,用這種可怕方式對待一個才五歲孩童,讓他過這種清苦日子一過就是二十年。難怪柳今生作息時間規律到可怕,意誌力也堅定得可怕。

若依覺得這種苦日子她可能一天都過不下去,從小就被錦衣玉食教養她,可以因為一時落難吃點苦,但要她在有條件情況下過這種苦行僧般日子,她是過不下去。

好在柳今生也舍不得她吃這份苦,提前派丫鬟過來把他那如同雪洞般住處布置得溫馨舒適,務必不能委屈了她。

若依住了下來,她乖乖聽柳今生話沒有隨便出門,數著日子等他回來。

但這日子數了一天又一天,十天過去了,若依終於等不了了,她摘下麵紗,換了一身素色衣裙,再配上那因擔憂柳今生而略顯憔悴容貌,整個人就十分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她一個武功粗淺弱女子在奉雪劍宗這樣隱世門派,大概除了年幼小孩子,隨便一個弟子都能打敗她,她輕功也不是多麼優秀,所以指望她靠自己武功去探查柳今生在奉雪劍宗下落是不現實,她隻能利用自己最大優勢。

若依如弱柳扶風般走出了柳今生住處。

她見到在外巡邏弟子,就上前去問:“幾位公子,請問柳大哥,就是你們少宗主在哪兒?”

巡邏弟子們看見若依天姿國色,幾乎沒見過多少外人還十分單純他們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大腦一片空白,哪裡還想得起來自己應該回答什麼。

若依見幾人呆呆看著自己,半晌都不回答,她麵露失落說:“你們也不知道嗎?”

她就要轉身離開,幾人頓時驚醒,爭前恐後說:“我知道我知道,少宗主放棄了曆練,被宗主懲罰去劍塚思過了。”

“劍塚裡劍氣縱橫,在那裡待久了會受劍氣淩遲之苦,非常痛苦。”

“少宗主被宗主罰了思過一個月。”

“少宗主好像不僅僅是因為放棄曆練而受罰,還有破了自己無情劍心……”這個弟子話說到一半,就想起麵前這個絕色女子不正是被少宗主帶回來,讓少宗主放棄曆練,破了無情劍心女子嗎?

之前他們這些聽說少宗主受罰消息弟子們還覺得少宗主當真不智,怎麼下山曆練把自己無情劍心都折騰沒了?現在見到若依真容,這幾個弟子隻覺得,少宗主好福氣啊,若換做是他們,彆說隻是破了無情劍心放棄曆練了,就算要他們廢掉武功他們也心甘情願啊。

這樣絕世美人,隻要能得到她芳心,花費再多代價都是值得。

幾個巡邏弟子們心中充滿了對柳今生羨慕嫉妒。

若依也沒想到自己一出門就能得到這麼重要消息,她本以為還要去麵對柳今生那個心理變.態父親呢,她問:“你們能告訴我,劍塚在哪兒嗎?”

“姑娘你是打算去劍塚尋找少宗主嗎?最好不要,劍塚非常危險,劍道修為不高之人,進入劍塚隻會被劍氣撕碎。”

若依武功低微是隨便一個武功不錯人都能感覺出來,所以這幾個巡邏弟子說什麼都不願意告訴她劍塚位置,但又舍不得她失落難過,於是就自告奮勇說:“不過我們可以幫你去劍塚給少宗主傳話。”

若依這才高興了起來,回去拿紙筆寫了一封情意綿綿擔憂柳今生安全信,用火漆封好交給了這幾個巡邏弟子中為首那個弟子。

其他巡邏弟子用羨慕眼神看著得到給若依送信機會那個為首弟子,拿著信封男弟子也激動得臉色泛紅,雖然知道若依是少宗主人,自己是肖想不得,但能夠幫這樣美人辦事,與美人有幾分交集,就足夠他品味懷念了。

實際上若依隻拿他當送信工具人,連他名字都沒問過。

劍塚之中,無數柄斷劍或者鏽劍被扔在地麵上,看著就好像是一個垃圾場。但每一柄劍上都蘊含著劍氣,甚至到了這片空間裡都遍布劍氣。

一個身穿白衣背著一柄長劍青年鎮定自若盤膝坐在因劍氣而寸草不生地麵上,那些劍氣四處亂飛,在靠近白衣青年身邊時,劍氣就會被他吸引一般沒入他體內。每一道劍氣入體,他臉色就會慘白一瞬,比他身上白衣還要更白。

一襲白衣柳今生闔目練功,根本不在乎這裡環境惡劣,劍氣入體痛苦也被他咬牙忍了下來。

忽然劍塚大門出現了響動,柳今生睜開眼,到了弟子給他送飯時間了。

他雖然武功高強,但也隻是比普通人更抗餓一點,遠遠達不到辟穀地步,每天還是要進食吃飯。習武之人,吃越好,氣血就越旺盛,武功也越高強。

柳今生去從送飯弟子手中取食盒時,那個送飯弟子對他使了個眼色,然後暗示性看了看食盒,柳今生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他等送飯弟子離開後,一打開食盒,驚訝發現食盒裡麵居然藏著一封信,他心中隱隱有了預感,迫不及待拆開信封,看著上麵娟秀字跡,高興不已,果然是若依寫給他信。

看著若依在信上說自己一切都好,讓他不必擔心,又表達了對他思念擔憂,柳今生隻感到心頭湧出一股股暖流,就連劍氣入體痛苦也仿佛染上了甜蜜。

他又從信封裡抽了兩張空白信紙出來,他明白若依意思,她想要他給她寫一封回信。

若依想得很周到,劍塚裡肯定是沒有筆墨,她也不好讓人給柳今生帶毛筆硯台墨塊,就叫丫鬟弄了一根炭條充當筆放入信封裡一起讓那個男弟子送給柳今生,雖然寫字不好看,但足夠方便。

柳今生懷著思念心情用炭條當筆在信紙上寫下回信,他當然是報喜不報憂,隻說叫若依不要擔心,他武功高強,劍道修為也高,區區劍塚劍氣對他來說連近身都近不了,他隻是在這裡禁足一個月而已,不會有事。

柳今生吃完飯之後把回信放在食盒裡,將蓋子蓋好,等下一次那個送飯弟子再來給他送飯順便回收這個食盒時,他就把裝著回信食盒遞給這個弟子,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送飯弟子正是被若依委托來送信那個巡邏弟子,也不知他是怎麼把自己從巡邏弟子調到來給柳今生送飯,被柳今生問及姓名,高興回答說:“少宗主,我叫姚冉。”

柳今生聽到他姓名,微微一怔,問:“你姓姚?你同姚長老……”

姚冉嘿嘿笑說:“姚長老是我叔公。”

柳今生這才明白為什麼姚冉能替換掉原先那個給他送飯弟子,原來是背後站著姚長老這個靠山。

奉雪劍宗以宗主為尊,但長老們實力地位都很高,門派內也難免會有關係戶,像姚冉關係戶還算一般,畢竟他跟姚長老關係有點遠了,能沾光地方不多。若他是姚長老嫡親後嗣,那肯定不止是做一個小小巡邏弟子或者是送飯弟子,那必然是內門弟子或者親傳弟子身份,柳今生也不會不認識他了。

柳今生看了一眼守在劍塚門外人已經因他與姚冉交談了好一會兒而頻頻看過來了,就不再多言,將空食盒遞給姚冉,暗示敲了敲食盒。

姚冉了然點了點頭。

若依收到姚冉送來回信時高興得臉上露出笑容,緊緊握著信封,對姚冉道謝:“謝謝你。”

姚冉摸了摸後腦勺,傻乎乎笑了笑,不好意思說:“姑娘,我叫姚冉。”也是柳今生剛才問了他名字,他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告訴若依自己名字呢。

至於若依也沒有告訴他她名字,更沒有主動問他名字,姚冉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美人不問就不問唄,他主動點兒報上名字讓美人記住不就好了?

此時姚冉一點也看不出平時與朋友相處時精明大氣,傻乎乎樣子一看就很好糊弄。

若依含笑著應了一聲:“好,謝謝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