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在五台山一待就是三年,這三年裡,皇上催了無數次,甚至太子帶著兩個弟弟親自來了,太後也沒鬆口。
太後覺得在五台山待的很好,五台山風景好,又時常能聆聽佛音她最近很喜歡聽普善大師講經,聽完之後,身心舒暢。越發不想回宮。
隻苦了林文,每兩三個月就有京城的書信或使者,讓她勸解太後。
林文也想勸啊,可太後不知怎麼的,突然癡迷上佛法了,整日聽那大師念經,說一些前生今世來生之類的話。林文相勸,也無從勸起啊。
直到這一日,林文忽然接到京中來信,不敢耽誤,當即去稟報太後。
“皇上病了!怎麼病的?可凶險?”太後坐起身來說道。
“信上說隻是風寒,讓我不許告訴太後,免得您懸心。”林文如實說道。
太後關心則亂,皇帝身子一向康健,太醫兩天一請脈,怎麼會病了呢。
林文又勸,“人吃五穀雜糧,生病也是常有的,皇上不說,肯定是怕太後擔心。”
“算了,來人,起駕回宮吧!”太後歎了口氣,請普善法師念了三年的經,該還的也都還清了吧!還是回去看看老兒子吧!又不是小孩子了,離了娘就不行,折騰什麼呢!
太後聰慧過人,稍一冷靜,就想清楚了,不過是兒子沒法子想了,故意裝病讓自己擔心,逼自己回宮呢。
“母後這一走就是三年,可讓兒子擔心壞了。”皇帝一見到親媽,就趕緊迎了上去。
林文識趣的推到後頭,讓帝後一左一右的扶著太後。
太後仔細打量著兒子,“怎麼就多了這麼多的白發?朝政雖要緊,可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啊。”
“是兒臣不好,沒照顧好皇上。”皇後趕緊請罪。
“與你何乾。我的兒子我自然了解,一忙起正事來就顧不上其他了。太子和幾個皇子也長大了,也能為你分憂了。”太後說道。
皇帝一臉苦笑,皇後臉上也有些尷尬惶恐。
太後心領神會,是了,隻怕正因為皇子們都長大了,所以煩惱才多了。
回宮後太後才知道,太子又添了個健康活潑的嫡子,這本是東宮的喜事,可偏偏太子的嫡次子才滿月,太子的嫡長子卻突然夭折了。
其實那個孩子生下來就體弱,飲食起居都要精心,病病歪歪的也活到了四五歲,原本以為他還能活的更久,誰知道,就那麼悄無聲息的在睡夢中就去了。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太子妃。
太子妃滿腹的委屈,那孩子身邊伺候的全是前太子妃留下的心腹,她嫁入東宮才多久,保全自己和孩子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病歪歪注定長不大的孩子下手。
太子不相信太子妃會做這樣的蠢事,世家精心教育出來的閨秀,不會做這種蠢事,可他信不過太子妃身邊的人,信不過東宮的其他女人,信不過自己那些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
皇帝心力交瘁,所以才格外思念太後。
仙壽宮裡,太後和皇帝讓所有伺候的人都退下了,母子倆在裡麵說了很久。說到最後,皇帝和小時候一樣,趴在太後膝上,說到傷心處,聲淚俱下。“老二畢竟是他的親弟弟,他怎可因一些莫須有的理由,就下如此狠手!如此狠辣,還配當一國儲君嗎?若朕真將皇位傳於他,朕的那些兒子們還有活路嗎?”
太子是皇帝最寄予厚望的皇子,可此次,他的舉動,真的傷了皇帝的心。他打殺東宮裡的奴婢也就罷了,伺候不好主子,本就該死。可他不該接著這個由頭,對他的弟弟們出手。
太後也很從前一樣,耐心的撫慰著老兒子受傷的心靈。
她忽然想起林文之前勸解她的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可這句話明顯不適合皇家。
“你是要廢太子嗎?廢了太子之後,你打算立誰當太子?”太後直接問道。
皇帝聞言,停住了哭泣,擦乾眼淚,“朕自覺身子骨還算康健,再撐個十來年不成問題。”
這是打算在年紀小的皇子們中選一個了。
太後沉吟片刻,“也罷,你既然有了主意,那就放手去做吧。隻是太子,他到底是你的兒子,是中宮嫡子,此番行事如此荒唐,也是事出有因,一是喪子之痛,二也是那些小人挑唆的。”
皇帝點頭,“兒子知道了,母後放心。”
太子已經被禁足在東宮,皇後本打算太後回來了,能為太子求情。
誰知皇帝第二日就下旨廢太子。
皇後大驚之下,除了華服,卸下妝飾,跪在太極殿前脫簪待罪。
皇帝震怒,還未發作,東宮又傳來消息,太子在東宮放了一把火,太子、太子妃及東宮諸人皆葬身火海。包括出生才三個月的幼子。
據宮人回報,太子妃本來舍不得,可太子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太子妃聽了這話,終於放棄了抵抗,懷抱幼子,一家三口端坐在大火中。
皇後得知這個消息,當即就一頭撞向太極殿前的神獸,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