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哭得更凶了,“妾不敢欺瞞陛下。妾乃河西府楊氏,是從前的,從前的榮王妃!”
然後哭著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皇上的表情頓時變了,“你說你是誰?抬起頭來說話!”
林文依言起身,目光直視著皇上,“妾乃前榮王妃楊氏,自淑妃薨逝後,榮王深感聖寵不複從前,意圖獻妻求榮,妾不肯,榮王就以妾家人要挾!妾不得已,假死脫身,以林氏的名義被送至洛陽城陽夫人處,受其調教。直至今日。”
“那你為何又跟朕說這些!”皇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情緒。
林文深吸一口氣,“因為妾不願意!妾雖閨閣女子,卻也懂得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侍二夫的道理!妾更不願欺瞞陛下,也不願陛下的聲名因妾受辱。妾自知罪孽深重,隻求一死。”
說完,瞅準目標,從地上爬了起來,徑直的撞向中間的香爐。
皇上猝不及防,待到要去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林文直接將香爐撞翻,鮮血淋漓,裡麵還未燃儘的香灰灑在林文的臉上。
皇上眉頭緊鎖,太醫走了出來,“啟稟陛下,那位姑娘額頭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隻是臉上的燙傷,怕是要留疤。”
太醫話音剛落,高公公一臉惋惜,“可惜,可惜。”
皇上沒理他,“將人送到清溪閣,撥幾個人伺候,除了你之外,不許任何人進去。今日之事,也不許透露給任何人!”
太醫、高公公皆低下了頭。
不多時,高公公回來複命了,“回皇上的話,人已經送到清溪閣了,老奴也撥了幾個機靈的過去伺候著了。”又揣度著皇上的心意,多答了一句,“傷口挺深的,人到現在也沒醒。看來,真的是一心求死。也是,不過是個普通婦人,遇到這種事,還能怎麼辦?能忍到現在,真的挺不容易的。”
皇上抬眼看他,“你很同情她?”
高公公點頭,“老奴主要是覺得這個楊氏挺不容易的。女人啊,如同風中的蒲柳一般,半點不由人啊。”
皇上沒說話。
高公公接著說道,“陛下,您打算怎麼處置這個楊氏啊?”
“她如今是林氏。”皇上不動聲色的說道。
高公公揚眉,皇上不是真打算納她進宮吧?那可不行啊!這紙可保不住火啊!若真納兒媳入宮,皇上這一世英名可就全毀了啊!
“陛下!”
高勿用是跟皇上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十年的感情了,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不計較他這些失禮之處。
“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你看你急的。”皇上笑道。
高勿用白了皇上一眼,“那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榮王妃都死了那麼久,難道還讓她以楊氏的身份活著嗎?這如何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倒不如讓她繼續以林氏的身份活著吧。”皇上蹙眉道。
“那陛下你不會納她進宮吧?”高勿用繼續問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高勿用毫不畏懼,“陛下,老奴這也是為了你好,畢竟紙包不住火,一旦她的身份泄露,彆的倒也罷了,老奴就擔心陛下您。陛下您英明一世,要是因此聲名受損,那,那可怎麼是好!陛下,您就聽老奴一句勸吧,天下女人那麼多,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實在不行,咱就選秀,老奴就不信了,還選不出一個讓陛下滿意的美人!”高勿用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
皇上在一邊聽的哭笑不得,“朕在你心裡就這樣貪戀美色嗎?”
高勿用雖然沒說話,可眼神卻表露了一切。
“罷了,等林氏傷好了,送她去玉真公主處吧,當個道姑。”皇上想了想後說道,玉真公主乃是皇上最小的妹妹,先皇駕崩時,玉真公主才剛滿一歲,她視皇上如兄如父。皇上也很寵愛這個妹妹,玉真公主十五歲時,未婚夫死了,玉真公主懶得再嫁,索性出家當了道姑。皇上直接將玉真山賜給了她。
高勿用總算放心了,“陛下英明!”
皇上無奈的笑了。
清醒的林文聽到陛下讓她出家為道的旨意後,鬆了口氣,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妾遵旨。”
然後,林文又命人去請高勿用,“妾想現在就去玉真觀,求公公成全。”
高勿用還是蠻同情林文的,覺得她知情守禮,是個懂事的孩子,隻可惜啊,所遇非人,“娘子既有此心,也罷,老奴這就命人護送你去玉真觀。”
林文有些擔心,“榮王那?”
“放心。”高勿用笑眯眯的說道。榮王,能做出這種事,他的路就已經走絕了。陛下天縱英明,豈會被女色迷惑!榮王他想錯了!
於是,在當天深夜,林文就在一隊士兵的護衛下,坐著馬車,離開了洛陽。
林文看著消失在身後的洛陽城,總算鬆了口氣,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臉,笑了。
而榮王和何家,等了好久,好容易等到了三天後的宮宴,卻沒能在宮宴上看到林文的身影。
怎麼會?難道皇上沒有收她?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