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盛歡知道淩容與沒有騙自己,非旦沒有覺得開心,反而心慌得更加厲害。

所以她能重活一世,真的與淩容與有關,而他今生之所以會變成這般模樣,也是因為她?

盛歡忽然一陣暈眩,瞬間就透不過氣來。

她閉眼沉默許久,才終於勉強冷靜下來。

“還請兄長再給殿下寫新的食譜,莫再這樣折騰殿下了。”盛歡道。

既然淩容與的身子有在轉好,那其他都是小事,當務之及是先將她的夫君養回去以前的模樣,待他身子養好,再來問清一切也不遲。

……

盛歡原本是這樣想的,可淩容與這一次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服了藥之後就退了高熱。

太子高燒,昏迷不醒整整一日,趙傑也因此一直候在東宮,沒回永安侯府。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裴皇後耳中。

淩容與的身子一直由趙傑與裴皇後細心調養,裴皇後得知此事之後,自然立刻趕到了東宮。

她細細詢問趙傑及盛歡之後,得知太子是因為衝了一整夜的冷水,才會如此,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高興兒子一切恢複正常,卻也心疼他因此受苦。

可盛歡突然來了月事,也非她所能控製,隻是太子怎麼就總是這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呢?

裴皇後頭疼極了。

她看著淩容與不醒人事的模樣,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她探望完兒子後,見他仍臥榻不起,不醒人事,心疼不已,命趙傑繼續照看太子之後,便將盛歡喚到正殿大廳。

裴皇後就坐在正殿主位上,她讓盛歡坐在一旁,卻沒有急著開口。

隻是靜默不語地看著她,眸光流轉,心中不知在琢磨著什麼。

這還是盛歡頭一次獨自接見裴皇後,之前與裴皇後見麵時,身旁都有人,大婚之後的幾次會麵,淩容與也都陪在她身旁,從未讓她獨自與裴皇後接觸過。

隨著裴皇後沉默的時間越長,盛歡的背脊亦越發的挺直。

裴皇後不似平時那樣滿臉笑容,如今不苟言笑的坐在主位上,沉著一張臉不發一語,便是威儀萬千,讓人不自主地生出幾分膽怯與緊張。

淩容與之所以衝冷水也是因她而起,裴皇後若覺得生氣那也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本就緊張的盛歡心中越發忐忑不安,額上不禁冒出幾許汗意,鬢角處的幾縷散發亦被汗微微浸濕。

她到底不是侯府正經養大的嫡女,她原就隻是個不受拘束的小商女。

就算大婚之前曾隨著教養姑姑學習規矩禮儀,可當她真正獨自麵對裴皇後時,卻也是無比緊張,絞著帕子的掌心已經濕.濡一片,沁出了不少汗。

現在她才知道,為何之前上次回門前,裴皇後將她帶去鳳儀宮要為她裝扮一番,淩容與卻莫名其妙要跟著她一塊去。

她原以為他隻是纏人了些,如今想來,並不是如此,他是怕她會像現在這般,不知所措。

裴皇後見盛歡麵上雖無什麼表情,端得一本正經,可手指卻不停地翻絞著手中帕絹,不由得失笑道:“本宮隻是有些話想跟你說,彆這麼緊張,本宮難道會吃人麼?”

盛歡窘迫的咬了咬嘴唇,連忙起身,福身行禮,“是臣妾失儀,請皇後娘娘恕罪。”

裴皇後搖頭,無奈地擺了擺手,明豔端莊的臉龐再次浮現往日的溫煦笑容,“沒事,坐,本宮又不是不清楚你的情況,不必如此多禮。”

“本宮知道昨日之事不是你的錯,趙世子也坦言,是他一不小心寫錯了食補方子,太子才會……”裴皇後頓了下,長歎了一口氣。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盛歡片刻,方又徐徐道:“隻是若每次太子妃來了例假,太子就要這樣衝冷水,長久下來到底也對身子不好。”

盛歡眉心微動,裴皇後雖然什麼也沒說,她卻總覺得裴皇後這些話彆有涵義。

“臣妾惶恐,前日臣妾應該攔住太子,不讓他如此魯莽行事才對。”盛歡再次起身,跪下了身子。

裴皇後見盛歡戰戰兢兢的模樣,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起,彆動不動就跪,太子醒了要知道,可又要怪本宮了。”

她也是知道兒子有多寶貝這個太子妃,阿清有多寶貝這個女兒,如今才會如此為難。

之前因為太子不能行,所以身邊一直沒人,可如今太子能行了,那麼隻有一個太子妃而無侍妾,卻也不太行。

總不能每次太子妃來了例假,他就這般強忍,這萬忍著忍著又不行了該如何是好。

隻是淩容與身邊一直都沒有人,兩人又剛大婚,裴皇後也不舍不得這麼快就往兒子身邊塞人。

在盛歡還未成為太子妃之前,淩容與便單獨的找她談過,說往後他的東宮不會有任何側妃或侍妾,讓她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裴皇後其實也不想給兒子塞人,當初景成帝迎她為繼後,她亦被獨寵好幾年,景成帝才又納其他妃子。

太子既然這麼喜歡盛歡,那麼他獨寵幾年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隻是太子成婚之後,太子妃頭一回來例假,就將自己折騰成這般,裴皇後看了心疼極了,做為一個母親,心中實在一言難儘。

裴皇後最後隻是隱晦的提了下,之後小夫妻兩人若是又遇上了這樣的事,除了讓太子衝冷水以外,太子妃也該想想彆的法子才是。

她並沒有說得太明,可這回盛歡卻聽明白了。

盛歡最後紅著一張臉,親自將裴皇後送離東宮。

她光是想到裴皇後方才一臉正經,卻說著隱晦至極話語的模樣,雙頰便泛上層層如晚霞般的紅暈,心中羞憤欲絕。

盛歡覺得自己簡直丟死人了,居然讓裴皇後開口教導她要如何,如何……

她不敢再想,臉紅得頭上都要冒煙。

且說回那日趙舒窈慌忙離府之後,永安侯卻上下尋不著人之事。

其實永安侯並非尋不著人,趙舒窈哭著跑出侯府不久,他立刻就帶著心腹找到了女兒。

當時趙舒窈一個人狼狽的躲在橋墩下哭著,她無法接受自己不是侯府嫡女,不是永安侯夫人親生女兒的事實。

永安侯夫人跟她撕破了臉,說的那些話甚至像是要將她逐出侯府。

趙舒窈無法想象自己變成平民的樣子。

京城之中的貴女們沒少受她的氣,而那些紈絝子弟更不會放過她,一旦大家都知道她不是永安侯的親生女兒,那麼她的下場絕對比死還淒慘,她不如現在就直接投水自儘算了。

趙舒窈痛哭了許久,就在最後她打算投河時,被永安侯的人發現,給攔了下來。

“爹,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我既然不是你和娘的女兒,那我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我不想當平民,我不想淪為那些紈絝子弟們的玩.物。”

趙舒窈的容貌放在京城貴女中也算不俗,豔麗嫵媚,又是被嬌養大的千金,細皮白肉,惦記著、喜歡著她的公子哥不少。

隻是以前她是永安侯府裡唯一的掌上明珠,就算再如何惦記著她,那些人也不敢對她有任何冒犯或不敬。

可一旦她不再是永安侯嫡女,那肯定生不如死……

趙舒窈越想越害怕,哭喊著說完後,就瘋狂的掙紮起來,想要再次投河。

永安侯見她這般模樣,朝心腹使了個眼色。

他帶出來找趙舒窈的都是他自己的人,不是永安侯府裡尋常的奴仆,隻見心腹收到他的眼神之後,立馬一個手刀將趙舒窈劈暈。

隨後幾人便帶著趙舒窈,迅速地離開。

待趙舒窈再次醒來,人已被帶到一處私宅之中,永安侯就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

永安侯見女兒一醒來又開始哭,不禁拍案,厲聲怒斥:“哭哭哭,遇上事就隻會哭,你除了哭還會做什麼?”

原本掩麵痛哭的趙舒窈倏地狠狠一顫,而後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永安侯。

先不說永安侯從未凶過她,就算是平時永安侯再生氣,趙舒窈也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模樣和語氣。

隻見坐在榻旁不遠處的永安侯麵色陰沉,眼神沉狠,周身更散發著一股陰鷙狠戾的懾人氣息。

和永安侯相處打過交道的人都知,永安侯是個笑麵虎,即便心裡再不高興,那臉上也是帶著一張溫和笑臉。

而他在永安侯夫人牧婉清與趙舒窈麵前,就更是完全是個溫柔的丈夫和父親。

如今這模樣,與平時的永安侯簡直判若兩人。

趙舒窈突然有點害怕,忍不住再度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閉嘴。”永安侯俊朗麵容上的剛硬線條透出幾分冰寒,眸色晦暗,聲音陰沉。

趙舒窈臉色煞白的噤了聲,惶恐的看著永安侯。

“我記得我上次才跟你說過,你是永安侯府的正經嫡女,為何如今隻是聽你娘隨便一說,就這樣尋死覓活?”

“什麼?”趙舒窈淚眼迷蒙,一時之間竟聽不懂他的話為何意。

“你且先在這暫住幾日,莫再要死要活,爹自有辦法。”

趙舒窈不解:“我、我真的是爹的女兒麼?那為何、為何娘說她就隻生了盛歡一個……”

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你要不是老子的女兒,老子才懶得理你。”永安侯不耐煩道,“再哭你就和你娘一塊作伴。”

趙舒窈驟然瞪大杏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東宮。

好在淩容與在裴皇後離去不久,又過了一個時辰,就悠然轉醒,到底沒有將這件事來到景成帝耳中。

否則要是景成帝知道自己兒子因為這種事發了高熱,那肯定不是像裴皇後這般輕易了事。

淩容與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周正,不禁心頭一跳。

“太子妃呢?”

周正彎身扶坐起太子,將靠枕塞進他的背後,好讓他墊著舒服些,“殿下莫慌,太子妃隻是去更衣了。”

來了月事,衣裳難免容易弄臟,這件事淩容與心裡倒還是有底,便沒再多問。

“殿下,方才皇後娘娘見完您後,單獨將太子妃叫到大廳問話,皇後娘娘屏退左右,所以奴才也不知道娘娘究竟跟太子妃說了什麼……”周正憂心道。

淩容與麵色微沉,“孤知曉了,太子妃在何處更衣?為何不在寢殿?”

“這趙世子還候在外頭,太子妃到偏殿更衣了。”周正道,“奴才這就去將趙世子請進來,殿下,你這昏睡了一天多可嚇死奴才了……”

淩容與聞言心中詫然。

他來後並無任何不適,而是和上次一樣,雖然依舊徹骨冰寒,身子卻是輕快許多許多。

淩容與麵無表情,薄唇微抿,修長手指緩緩捏握成拳,墨眸晦暗不明。

上一次,常年悶在胸腔的那口氣隻是悄悄緩解了些,這一次,卻已經感覺不到那股宛如大石壓著的悶重感。

簡直就像他的身子已在逐漸轉好那般。

若非他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隻怕就連他自己都要信了,自己哄騙盛歡的那番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