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八)(1 / 2)

番外(八)

主仆二人折騰打扮了一番,裴嬈才終於滿意自己衣著裝扮與妝飾。

一襲純白芙蓉滿開羽紗裙衫,烏黑柔順長發亦盤了個清雅少女發髻,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十五歲少女,顏色極好,肌膚晶瑩如玉,柔膩似酥。

白裡透紅臉龐略施粉黛,長而密睫毛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再抹上桃花色口脂,本就豔絕天下少女此時更顯嬌美動人。

就連一旁芳雲看了都不禁微微紅了臉。

她家小姐當真好看極了。

芳雲又想到如今正坐在大廳與裴國公僵持不下牧大公子,心中不禁讚歎連連。

她家小姐和牧大公子站在一塊時,一個極美、一個極俊,那是真賞心悅目極了,完完全全就是天作之合。

也難怪平時沉穩牧大公子會想儘快將她小姐娶進門。

思及此,芳雲忍不住掩嘴偷笑起來。

兩人此時正前往大廳。

裴嬈隻要一想到自己又能見到牧逸春,心裡就像揣了隻兔子一般,不止跳個不停,還越跳越歡脫。

她迫不及待想見她牧郎。

大廳裡,坐在客座少年一襲玄衣錦袍,一雙多情桃花眼半掩,沉穩氣質,就連一旁就要過五十大壽裴國公都比不過。

這將來翁婿兩人為了談親日子喬不攏,氣氛一度陷入緊張之中。

期間牧逸春和裴國公都閉嘴不語,國公夫人與牧夫人倒是談話聲不斷,暫且消除了原本緊張氣氛。

裴國公一臉不悅,見牧逸春老神在在喝著茶,心裡登時又更氣了,麵色不禁越發冷。

牧逸春去年殿試拿了個狀元,不僅達成了與裴國公之間約定,更是前途一片光明。

裴國公原本對這個信守承諾女婿是很滿意,隻是這個女婿今日不知怎麼著,沒事先商量過就直接帶著媒人,拉了近六十車聘禮過來,說是今日就要定下親事。

那麼多鋪張奢侈聘禮,就連活大雁都備齊了,顯然這些聘禮是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看得出牧逸春確對他女兒有著十足心意。

可當初兩家定下日子實在極好,而且裴國公壽宴在即,這談親日子要是今天就訂下,那豈不是什麼事都湊在一塊了,成何體統。

是以裴國公如何也不肯答應。

裴嬈趕到大廳時,見到便是這般奇妙景象。

兩家主母言笑晏晏,翁婿卻一個人冷著臉,一個人雲淡風輕。

裴嬈見到玄衣少年,眼眶瞬間就熱了。

他還是那麼好看。

眉目如畫,烏發雪膚,俊美得極富攻擊性。

她牧郎,她終於再見到她了。

裴嬈心中除了歡喜與開心以外,心裡更是似打破蜜罐一般,漫起了絲絲甜味。

隻要有他在,這世界就是甜,開朗,幸福。

僅管前世她總說牧逸春傻,可當他遠遠遙望自己時,裴嬈心底卻也是欣喜。

隻是她與他一樣,縱有再多情愫、再多愛戀,為了兩家數百條人命,什麼也不能做,隻能死死藏於心底深處。

裴嬈進到大廳時腳步聲並不明顯,原本垂眸品茶牧逸春卻似心有靈犀一般,在同一刻撩起眼皮,抬眸望向她。

兩人四目交相,牧逸春微微一愣。

凝望著朝他一步一步走來少女。

牧逸春氣質沉穩,不似前世還帶著幾分浮躁少年郎。

饒是穩重許多,原本波瀾不驚眼眸卻在見到裴嬈時,不受控掠過一抹訝異,而後轉為狂喜。

但很快,狂喜又掩入沉沉眸色之中,與往常無異。

少女眼中含淚,唇角微勾,雖再也不是前世那個純真浪漫小姑娘,可眼角眉梢鮮活之色卻宛若當年。

見到他時臉上揚起笑容,依舊帶著甜蜜與幸福。

兩人無聲對視許久,眼底同時浮上一抹心滿意足笑。

他們等了彼此太久。

雖無任何言語,卻已認出雙方皆是活了兩世。

裴嬈就在裴國公夫婦與牧夫人訝異眼光之下,來到了牧逸春麵前。

牧逸春見到少女額間腫了一個包,原本神色淡淡神色變了下,眉心微擰,轉眼已站起身。

“疼嗎?”牧逸春毫不避諱,就在雙方父母眼前抬手輕.撫上她額頭,話裡心疼顯而易見。

少年垂眸,眼裡似有千言萬語,不再是方才那般麵無表情,眉眼間溫柔之色溢於言表,仿佛能將人溺斃一般。

裴嬈其實早在見到活生生牧逸春時,心裡悸動便已經有些壓抑不住。

如今聽見牧逸春飽含心疼嗓音,一直拚命壓抑情緒,再也控製不住,眼淚無聲滾了下來。

就在自己爹娘及牧夫人眼前,邊哭邊笑撲進他懷中。

重活一世,她一點也不在意其他人目光及想法。

前世她承受得太多,忍耐得太久。

今生,她隻想為自己而活,隻想和牧逸春隨心所欲一起活。

裴嬈太高興了,就算這是死後老天爺憐憫她幻境,她也心滿意足。

少女伏在牧逸春懷中,眼淚刷刷往下掉,滾.燙淚珠透過衣料浸入胸-口。

牧逸春被撲得措手不及,卻下意識反手摟抱住她。

他想法其實和裴嬈不謀而合,這一世,他也隻想與她肆意而活。

前世他從來就不曾在意過他人目光,否則也不會位置人臣,今生他就更不會在意了。

隻是求娶這件事,一定得裴國公點頭同意才行。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他不會自私帶她一走了之,他要用八抬大轎,十裡紅妝,風風光光將她娶進門當他唯一妻。

牧逸春察覺到小姑娘抱著自己又哭又笑,心裡驀地疼得似有刀在割一般。

裴國公夫妻見到小女兒突如其來舉動亦是一陣錯愕,牧夫人亦是滿臉困惑與不解。

芳雲見到她家小姐又開始不對勁,已經滿臉擔憂轉身離去,吩咐其他小廝趕緊去請大夫。

“嬈兒這是在做什麼!”裴國公怒道,拍案而起。

裴國公夫人卻皺著眉拉住他,輕柔將他按回座位上,“老爺,嬈兒不曾如此,怕是出了什麼事,你先坐下,我去看看嬈兒究竟怎麼了。”

牧夫人點頭道:“我也從未見過嬈兒哭成這樣,這是怎麼了?”

裴嬈聽見眾人交談聲,扭過頭朝著裴國公哽咽道:“女兒聽說爹爹一直在為難牧郎,女兒擔心牧郎會被爹爹嚇跑,爹爹快答應牧郎,女兒也想今日就和他定下親事。”

裴嬈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那可憐小模樣,不止牧逸春見了心疼不已,就連裴國公夫婦都心疼。

裴國公登時頭疼起來,怎麼平時乖巧懂事小女兒,今日居然也隨著這牧家公子一塊胡鬨。

“還未定下親事就撲進人懷裡,”裴國公又氣得站了起來,“不知羞!”

裴嬈抽了抽鼻子,癟嘴道:“女兒就是不知羞。”

她前世與景成帝虛情假意,戴了那麼多年麵具,演了那麼多年戲,眼淚早已收放自如,如今就算在自己爹娘麵前說這些話,亦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裴國公聽見小女兒話,差點要被活活死氣。

可當他見到裴嬈說完之後,又委委屈屈掉起眼淚,一顆心又絲絲拉拉疼了起來。

裴國公夫婦極為疼寵這個小女兒,裴嬈可說從小到大鮮少掉淚,現在卻連女子最重要矜持也不要,不止吵著今日就要定下親事,還一反往常哭個不停。

裴國公僵著臉瞪著小女兒半晌,最後見到牧逸春拿出帕子,溫柔替女兒拭淚模樣,終是再也端不住架子,上前將女兒從他懷中拉出來。

裴嬈被拉離牧逸春懷中,看著自己親爹眼神,仿佛受了什麼極大委屈般,眼淚掉個不停,哭得抽抽噎噎。

裴國公皺眉,耐心哄道:“不是爹不讓牧大公子娶你,是今天這日子實在沒當初定下好,再過幾日──”

“今、今天就很、很好,爹之前選那個、那個日子才不好!”裴嬈抽抽噎噎打斷他。

父女倆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不論裴國公說什麼,裴嬈都堅持今日就要定親,甚至最好能在壽宴前成親。

裴國公聽見小女兒大膽狂放話,險些被活活嚇暈過去。

他自然不同意這麼快就成親。

可當他見到裴嬈哭個不停,一臉傷心欲絕,仿佛自己是什麼拆散鴛鴦大惡人一樣,雖然頭疼得不得了,卻還是沒過多久就敗下陣來。

裴國公到底是真心實意疼愛著自己女兒。

“隻是再過一個月就是壽宴,就算今日定下親事,這迎娶日子還是得定在壽宴之後……”裴國公坐回主位,和牧夫人語重心長商談起迎娶日子。

此時裴嬈也被裴國公夫人帶到一旁,母女兩人坐在一塊兒,小聲說著體已話。

一旁牧逸春卻沉聲道:“七天後就成親。”

“七天?這麼急!我女兒嫁妝都還沒準備齊全呢!”裴國公這下臉全黑了。

“阿嬈嫁我,不需帶任何嫁妝。”

有她足矣。

最後那四個字雖沒說出口,裴嬈卻已聽出他話中之話。

原本還在裴國公夫人麵前扮演小可憐委屈少女,粉.嫩唇角悄然揚起一抹甜蜜弧度。

“那怎麼行!我裴策女兒嫁妝最少也得有一百三十三抬才行!”裴國公一聽不用嫁妝頓時就不樂意了。

說完後,裴國公又氣呼呼補上一句:“一百三十三抬我還嫌少了!”

那嫁妝可是他女兒底氣,是她私人財產,夫家無權占有。

嫁妝越多表示母家越重視這個女兒,不止在夫家地位也能更高,也能讓牧家知道,裴嬈背後還有裴國公府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