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年少(2 / 2)

從年少到歡喜 筱露 10605 字 4個月前

出城上高速還?要過幾個岔口,單季秋讓沈素約在這兒等一會?兒,自己跑到對麵跟司機耐心地指路。

就在這時,一陣刺眼的光線從不遠處射了過來。

單季正好轉身就看到一輛跑車駛離了本來的路線朝路邊開去。

一切不過眨眼間。

“砰”的聲響和少女呼喊著“外婆”的叫聲同?時響起。

而那輛跑車在單季秋的眼皮子底下揚長而去。她隻在忽明忽暗裡看到了駕駛座上的那雙不太清醒的眼睛,也隻不過一瞬而已。

“叫救護車……”少女淒涼的求助聲在寂靜中響起。

……

醫院冷白無情的光線照著少女慘白且布滿淚痕的臉。

單季秋靠著手術室門口的牆上,渾身都在抖。

明明是七月盛夏,她卻感覺心臟涼的都不會?跳了,渾身像是跌進了冰窖,浸出一身嚴寒。

她的手上,衣服上還?有?乾涸的暗紅色血跡。她就這麼一瞬不眨,盯著手術中三個大字,任由眼淚開了閘。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交警和民警被一名護士帶到她麵前,說是要給?她錄個筆錄,以便尋找肇事司機。

單季秋沒理他們,此刻的她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麻木,茫然,隻知道望著那道門上的三個字。

其中一名民警拍了拍身邊的同?事,用眼神示意他先彆問了。

醫院裡人來人往,換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而立在牆邊的姑娘就一直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不動,任由時間的不告而彆。

夜色有多濃烈,姑娘的臉色就有?多蒼白。

終於,在數小時的後半夜。

“手術中”的燈,滅了。

單季秋蹭地一下站直身子,靈魂瞬間歸位。

她緊握著雙手,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卻感受不到疼。她唯獨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宛若千斤重的雙腿,半步都難如登天。

她心有?餘悸,她害怕,她從未有這一刻這麼害怕過。

她更害怕從醫生的嘴裡聽到“儘力了”三個字。

手術室的門打開的那一霎,單季秋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她緊緊地盯著穿著手術衣的

醫生,就想從他的點滴表情裡捕捉到生的希望。

“你是患者家屬?”醫生看著單季秋問道。

“我是。”少女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我外婆她……”

醫生看向單季秋,對她說:“你外婆失血過多,身體有?多處骨折,最嚴重的是顱內出血。畢竟年紀有?這麼大了,身體機能的承受能力有?限,情況不是太樂觀。目前還?沒能脫離危險期,現在要送到ICU進一步觀察……”

單季秋聽到“情況不樂觀,沒脫離危險期”幾個字時,突然感覺自己聽不見聲音了。

醫生的嘴巴還?在上下翕合著,可她任由自己如何努力去聽,也聽不到他說了些什麼。隻有一陣陣的回聲在耳膜上敲打,伴隨著細細密密像是被針紮的尖銳疼痛。

“小姑娘,小姑娘……”

醫生拍了拍單季秋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看向醫生,聽力似乎又瞬間恢複了清明。

“你的父母來了嗎?具體情況我到時候再跟他們詳細說一下。”

“我沒有父母。”單季秋看向醫生,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您有什麼要說的跟我說就行了。”

醫生有?些詫異的看向單季秋。

須臾,他點了點頭:“你也彆太著急,我們先把你外婆轉到ICU。”

“謝謝醫生。”單季秋抓住醫生的手臂,恨不得給?他跪下,“求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外婆。”

“我們會儘力的。”

後半夜單季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ICU不像普通病房,不能進去。

她回去了一趟,在天邊剛剛翻起魚肚白的時刻又回到了醫院,辦了手續繳了費。

然後,在ICU的外麵的大廳,就這麼在冰冷的排椅上睜著眼睛,一直坐到天光乍現。

民警是上午十點過來給她做的筆錄,結束後安撫了她幾句,說有任何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她,便走了。

就這樣過了三天,高昂的費用壓得單季秋喘不過氣來。

沈素約的情況起起伏伏,期間又被搶救了一次,情況依然不穩定。

醫生的話說不死,不能也不敢保證是否可以完全渡過難關。

警方根據單季秋提供的跑車信息和車牌號,找到了車主。車主卻說他的車在當天被偷了,並提供了不在場證據。

至於

後續,持續調查中。

第五天,肇事者主動投案自首,警察讓單季秋去認人。

當時情況混亂,單季秋根本就沒能仔細辨彆駕駛座上的人,就瞥了一眼他的眼睛,根本認不出來。

不過這個肇事者全部供認不諱,前因後果,事發地段,時間原因都能準確的交代清楚。

因為當時喝了酒,才撞上了人行道。那會兒就害怕會?坐牢,車是偷的又酒駕腦子不清醒,看著那地方沒啥人煙,僥幸心理作?祟便逃離了現場。

後來,他知道警方在大力排查,他知道自己跑不掉,想著主動認罪還能從輕處罰,這才選擇自首。

這案子也沒什麼疑點,就等著移交檢察院審查起訴,等候開庭審理。

至於賠償,肇事者就是個混混,沒錢,爛命一條,根本拿不出錢來。

外婆這邊的親戚不多,平時有來往的更少。

她在第三天外婆情況稍微好轉的時候舔著臉給他們打過電話,人是過來看了,可她還?沒提借錢的事,對方就開始哭窮,一口一個這兒也不容易,那兒也不容易。

人情冷暖在醫院這種地方是最不缺乏的,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門前無人問。

單季秋心裡也明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她也不好再提。

後來姨婆走的時候,還?是給了她一萬塊錢,讓她先應著急。

第十天,手術費,各種醫療費住院費讓單季秋捉襟見肘。接下來還要麵對的是個無底洞,她是不可能放棄的。

雖然ICU的主治醫說可以幫她爭取醫院救助基金,但她也明白這始終都是冰山一角。

單季秋感謝了主治醫的好意,在規定探視的時間內看完了外婆以後,又坐在排椅上,無助的大山把她壓得結結實?實?。

她手裡緊緊地攥著手機,她很想很想告訴陸允,想告訴他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想他能出現在他麵前給?予她力量,想讓他抱抱她。

可是,她不能。

她已經深陷沼澤,她不能再把前途無量的他拖進來。

思?忖了很久,在心裡鬥爭了很久。

單季秋終是撥通了那通她最不願意撥通的電話。

“喂,我是單季秋。”

“……”

掛了電話,單季秋身心疲憊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她偏著頭,木然地看向從窗外淌進來的落霞昏黃。

眼淚從少女那紅透了的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在她紙白的臉頰上。

作者有話要說:555~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