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心事卻起了霧(06)(2 / 2)

白楊少年 明開夜合 10198 字 9個月前

陸明潼往床上看一眼,沈漁還在呼呼大睡,便讓嚴冬冬自己先去吃。

下午四點左右,陸明潼醒來,有些餓,點了兩份外賣。

他去床邊喊沈漁起床,沒聽見回答,便伸手隔著被子推一推她肩膀,“吃點東西再睡。”

他渾然像在推一團沒有生命的物體。

愣了下,打開床頭燈,拉開被子,卻見一張紅透的臉,手掌碰一碰,熱度驚人。

“沈漁……”陸明潼輕輕拍打她額頭,沒有得到反應。她仿佛冷極了,整個人縮成一團,渾身打擺子。

陸明潼當即給嚴冬冬打電話,叫她到樓上來一趟。

他關掉空調,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透進外麵新鮮的空氣。

窗外仍是晴晃晃的天空,太陽照花人眼。

從沈漁包裡翻出身份證件和車鑰匙,連同她的手機一塊兒揣入自己口袋。

他等得心急如焚,嚴冬冬才姍姍來遲,進門便急急確認:“沈漁姐發燒了?”

他點頭,“你幫她換一下衣服,我帶她去診所輸液。”

說著,自己帶上了門,走去走廊裡回避。

嚴冬冬不得不對陸明潼另眼相看,這種時候,他還記得男女大防,毫不唐突冒犯。

她不敢怠慢,找到沈漁脫下的那身衣服,幫她換上。

沈漁神誌不清,完全不配合,讓她累出一身的汗。

好歹是穿好了,開門叫陸明潼進來。

陸明潼試著把人背上,但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總往下滑,最後乾脆直接打橫抱起。

嚴冬冬跟他一塊兒下樓,幫他摁了負一層,“你一個人能行嗎?”她確實沒空陪他們一起去,馬上就要給新娘子補妝換造型了。

“可以。”

他整個人惶惶不定的,似根本無心聽她說話。

嚴冬冬還是安撫兩句,說剩下的就是拆除工作,和施工隊也是聯係好的,不用著急,她會讓組裡的其他人幫忙。

“嗯。”陸明潼緊盯著跳動的樓層指示,過了半晌,似才想起來,又同她道一聲“謝謝”。

嚴冬冬打量著陸明潼。

有句話不合時宜,她也不會對任何講——不偏不倚地說,她可從沒有在陳薊州臉上,看過這般對沈漁心無旁騖的神色。

嚴冬冬幫著將沈漁送進車裡就走了,讓陸明潼有事給她打電話。

沈漁整個沒筋骨似的歪靠在副駕駛上,陸明潼給她扣上安全帶,停留一瞬,伸出手去,碰了碰燒紅的臉頰。

可能因為他手是涼的,她無意識地依過來。

陸明潼眸色沉暗地看她片刻,淡淡地嘲一句:“這時候倒知道要依靠我,你男朋友呢?”伸手,不留情地一推,她腦袋朝另一側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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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漁有一段記憶是斷片的,清醒的時候,人躺在一張病床上,手背上插著針,頂上掛著輸液袋。

不遠處,陸明潼抱著雙臂,坐在塑料椅子上。因穿一件深色上衣,讓頭頂白光照著,臉上呈現一種不帶血色的蒼白。不確定他是不是睡著,但他雙眼是闔上的。

沈漁試著喚一聲,“陸明潼……”

他立即睜開眼,沒什麼情緒地看她片刻,才動了一下。

他起身走過來,拿起擱在櫃麵上的水銀溫度計,甩幾下,遞給她,自己背過身去。

沈漁將溫度計夾在腋下。

人掏空一樣的疲軟,但中午睡覺時那種哪裡都不對勁的難受是沒有了。她出了一身的汗,即便不量,也知道自己燒已經退了,渾身皮膚是微涼的。

“幾點了?”

“七點。”

“酒店那邊……”

“放心,沒了你照樣出不了岔子。”

陸明潼靠著櫃子,一副懶搭理她的模樣,抬手拿輸液袋去看還剩多少。

這時候,沈漁感覺到枕頭下在振動,似乎是她的手機。

沒等她伸手,陸明潼摸了出來,看一眼,神色更冷,直接把手機甩到她手邊。

沈漁拿起一看,陳薊州打來的。

接通,陳薊州劈頭蓋臉地問:“你怎麼一整天不接我電話?”

沈漁愣一下,“我……”

他語氣中有按捺而下的焦躁,“找你有急事,發了微信,你也不回。”

“什麼事?”

“你明天有時間嗎?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陸明潼離得近,對麵說了什麼他大概能聽清。沒待沈漁回答,他徑直奪過手機,“她沒空。”

“……你是誰?”

“我是她助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管你是誰,她沒空 。”

沈漁神情尷尬,低聲說:“陸明潼,把手機給我吧。”

陸明潼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病容憔悴,眼裡有疲倦之色。

陸明潼抿緊了唇,遞回手機。

沈漁接過,輕聲問:“……有什麼事,你說。”

“我媽明天要去門診做個小手術,你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陪她去一下?”他一派懇求的語氣,“我實在抽不出空回來。”

“……你該知道明天是工作日。”

“我知道。沈漁,拜托你了。”

沈漁歎了聲氣,“好吧。我聯係一下阿姨。”

電話掛斷的瞬間,陸明潼猛地向床邊櫃子踹了一腳,麵上是抑製不住的憤怒之色。

診所醫生被驚動,急忙過來查看,嗬斥道:“還有病人!安靜點!”

陸明潼眼中陰鬱沉冷,駭得沈漁不敢輕易說話。

他失望至極的語氣:“……他沒有其他朋友,其他親戚?輪到你一個還沒過門的女朋友上趕著獻殷勤?”

她低聲求他,等會再說吧,至少等她打完了藥水,出去說。

陸明潼不再出聲,然而那目光就足夠殺死她一千次。

她沈漁何曾對誰低過頭?當年那件事,她憤怒剛烈到恨不能拖所有人跟她一起去死。

他心心念念的人,追逐多年的人,不敢造次的人,為此不惜自我流放的人。

放在心尖嗬護的人,轉頭,對另一個男人忍氣吞聲。

方才,醫生落針紮她手背靜脈,他都得偏過眼,不忍心看。

他剛把她從病裡撈出來,她自己都沒好透,卻要去伺候另一個人的病!

陸明潼慪心到待不下去了,臨走前撂下一句話:“……你彆不信,我真敢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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