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長水遠仆仆來赴(05)(2 / 2)

白楊少年 明開夜合 10572 字 9個月前

他讓沈漁拿這個方案去跟客戶溝通。

自然不順利。

新郎在電話裡破口大罵。

沈漁不敢還口,耐心且放低姿態地道歉、安撫情緒。

新郎丟幾句臟話,直接撂了電話。

沈漁自己緩了緩情緒,再撥過去,新郎已經把她電話拉黑了。

下午快下班前,新郎攜新娘氣衝衝趕來,前台攔都攔不住。

他們徑自走到沈漁跟前,不由分說地掀了她桌上東西。零七碎八的散落一地,聲響擾得全工作室視線齊齊投了過來。

新郎指著她鼻子:“當時你推薦我選全包,我尋思多花點錢圖個清淨,結果我他媽花了錢,倒是給自己找不痛快!我他媽親戚朋友挨個通知到人了,你他媽說改地點就改地點!我告訴你,這方案我他媽不接受!”

沈漁耐心想同他溝通,然而新郎根本聽不進,叫她喊領導出來。

唐舜堯早早就聽到動靜,這時候走過來,臉上賠著笑,說倘若補償方案不滿意,都是可以協商的。

新郎:“協商可以,你先把這辦事沒能力的策劃給我開了!”

唐舜堯笑說:“我是老板,我負主要責任。二位移駕我辦公室先喝杯茶吧,我保證,一定給出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

兩人到底更信服唐舜堯身為工作室老板的權威。

唐舜堯陪同兩人往辦公室去,臨走前,安慰地拍一拍沈漁肩膀。

客戶在氣頭上,要找個發泄途徑,沈漁作為總負責人,自然首當其衝。

沈漁沒什麼不滿情緒。

結婚本就是人生大事,誰遇到這種情況都很難心平氣和。

辦公室裡圍觀人等都各自歸位了,沈漁蹲下身去撿拾地上的東西。

一雙腳停在不遠處。

她頓了頓,知道是誰,沒抬頭去看。

伸手去撿馬克杯碎片的手被攔住,陸明潼取而代之。

沈漁撿起書本,摞在座椅上,自嘲地笑了聲,拿自己慘痛經曆教訓陸明潼:“你現在還想在這行待著?趕緊辭職棄暗投明吧。”

陸明潼臉色沉冷,叫她:“閉嘴。”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數落他。

一小時後,唐舜堯送走了那兩位客戶。

沒就解決方案達成最終共識,他們隻答應再寬限三天,三天之內,必須在南城境內,找到他們滿意的新場地,否則這事兒沒完。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了,辦公室裡氣氛凝重,同一團隊的人,都自覺留下加班。

沈漁是負責人,大家都在等著她做決定。

她往小組群裡發條消息,叫大家先下班,明天再說。

起身,去茶水間衝泡咖啡。

速溶咖啡刷鍋水一樣的難喝,她端著馬克杯,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吹會兒風。

實有一種焦頭爛額之感。

身後響起腳步聲。

沈漁回頭看,進來的是陸明潼。

他揭下外套連帶的帽子,將手裡的打包盒放在桌上。

靠近她,捎帶著一陣寒氣,冰涼的手伸過來,拿走她的咖啡杯,趕她去桌子那邊吃東西。

她中午隻吃了兩口飯就投入工作,現在也早已過了晚飯的飯點了。

他嘲了句:“你高中的時候有這個努力的勁頭,考清華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沈漁反擊:“能考上清華的人跑來打雜,論沒出息,我可比不過你。”

陸明潼給她打包了蘿卜燉牛腩和砂鍋菜心,都是熱騰騰的。

袋子拆開才見有兩盒飯。

沈漁遞一盒給陸明潼,自己掰開了方便筷。

陸明潼不怎麼有胃口,往嘴裡填了兩口米飯就撂下筷子。

“你準備怎麼辦?”

“隻能不局限於酒店,再打聽看看了。或是走走熟人的關係……”說著,她頓了下,想到一個人。

“最壞結果是什麼?”

“這一單白乾。影響業內口碑,順帶影響明年的業務……不知道,也許蝴蝶效應,到最後我們這小作坊直接倒閉。”她說到最後自己反倒樂了。從業四年,頭回遇到這麼糟糕的情況,也算是看個稀奇。

吃過飯,沈漁列了個第二天聯絡的名單就下班了。

陸明潼等她一起,要去趟清水街,並接手了替她開車的任務。

窗戶半敞開著,沈漁手肘搭在上麵。

她因為累,摘了眼鏡拿在手裡,合著眼休息,聲音也軟綿綿的聽著沒氣力,“你上班和江樵那邊兩頭忙,顧得過來麼?”

“嗯。”陸明潼難得的,起了辭職的念頭,但不為沈漁所說的那些理由。

到達清水街。

沈漁沒精力與李寬他們打招呼,經過了六樓就直接上樓了。

陸明潼進屋,打開電腦。

係統啟動的時候,他腳蹬著地略微轉了轉電腦椅,人提不起勁,也沒掩飾些許的疲累神色。

李寬問他怎麼了。

他提了提今天工作室發生的事。

楊萄抱著筆記本在一旁寫文案,聽見這話,稍微掛心。

到晚上十點半,楊萄準備離開,收拾好筆記本電腦,喊陸明潼出來一下,有話跟他說。

陸明潼起身跟出去,掩上門。

楊萄始終不習慣這樓裡高低不一的台階,沿路扶著欄杆,看著腳下,走得很小心。

“我聽見你跟李寬說的話了。”楊萄說,“我有個朋友的姐姐在做藝人經紀人,人脈比較廣。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問一問。”

陸明潼沒有猶豫:“不用。”

楊萄笑說:“我沒有挾恩於你的意思。”

“我知道,”陸明潼說,他不帶什麼情緒的,但能叫她聽出來誠懇,“是我的偏執,有些原則不想打破,見諒。你的好意我心領。”

“好吧。”楊萄笑了笑。

陸明潼將楊萄送至路口打上車,囑咐她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李寬報個平安。

自己往回走。

讓心事絆著,腳步越來越慢。

他停了下來,點燃一支煙,靠牆而立,冷眼瞧不遠處的一盞路燈。寒氣襲人的夜晚,燈光結了霜。

一支煙叫他銜在嘴裡,卻是蓄了好長一截灰,讓打旋的寒風吹散。

最終,陸明潼撳滅了煙。

掏出手機來,撥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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