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聲一點,”華真說,“彆驚動了周邊的喪屍。”
“大、大叔……?這是哪裡?”
“地下車庫。”
華真輕聲說道。
事實上,他已經把這裡的喪屍全部都清理出去了。
除了……艾小許的媽媽。
“來這裡乾什麼……不是要在旅館裡找我媽媽嗎?”艾小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緊緊的攥著華真胸口的衣服。
“你的媽媽……我已經找到了,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華真說,“因為她變成喪屍了。”
“什麼……?”
華真的話語讓艾小許的腦子一懵。
這不可能……
然而還沒等她反駁,華真就將她放了下來。
兩人已經到了地下車庫的入口處。
兩人站在較遠處的陰影之中,看著那個雙手被捆在卷簾門上,坐在地上的女性……或者說女性喪屍,夕陽的餘暉透過卷簾門的縫隙照射過來,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媽……媽……”艾小許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走上前去。
地上的喪屍聽見了人類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露出了那張蒼白、布滿鮮血和經絡的猙獰的臉來,朝著艾小許發出嘶吼聲,扭曲著身體想要向她衝過去,把艾小許撲在地上狠狠的撕咬,連卷簾門都被帶著發出了晃動的聲響。
碩大的淚珠從艾小許臉頰劃過。
她顫抖著說不出話,即便再想嘴硬,但在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媽媽變成了這幅模樣,她也得不得不承認,媽媽已經死掉了,留在這裡的隻是一具空殼,被野獸的意誌所填滿,隻想啃噬人類的血肉。
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是不會認出自己的女兒的。
“我覺得,你才是最有資格決定怎麼做的人。”
說罷,華真把手槍交給了艾小許,然後離開了這邊,不願打擾艾小許,而是在遠處觀察著情況。
地下車庫的喪屍已經被清理乾淨了,沒有任何遺漏,華真將它們通通關進了通往車庫的院子裡的一家小賣部裡。
艾小許一步一步的緩緩接近的明清笠。
她伸出顫抖的手,嘗試著想要去摸一摸媽媽的腦袋。
而明清笠則是仰著頭,張著嘴,想要去咬艾小許的手臂。
艾小許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在以前,每次吃完早點,準備上學出門的時候,她都會在門口換好可愛的帶蝴蝶結的小皮鞋,然後等媽媽在衛生間化好妝,然後她會乖乖的低下頭,等待著明清笠寵溺的撫摸。
“媽媽……媽媽……”
在艾小許宛如幼貓般的輕聲之中,慢慢的,明清笠的嘴緩緩的閉上了,頭顱也漸漸低垂,就像是乖乖的接受大人撫摸的小孩子一般,任由艾小許輕輕撫摸著腦袋。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艾小許右手的手槍掉落在地上,明清笠的胸口被鮮血染紅,血跡暈開了白色的襯衣,那顆被子彈洞穿的心臟也漸漸停止了跳動。
車庫裡傳來了女孩的啜泣聲。
華真默默的靠在車邊,點燃了一根煙叼在嘴裡。
這場麵實在是有些沉重,他心軟,看不得。
不過他卻並不後悔這個決定。
這世上總得有些人得親手殺……這其中包括親人,也包括仇人。
隻不過第一口煙一進肺,華真就咳嗽了起來。
咳了好幾下才緩過來,然後把煙扔在地上一腳踩滅。
媽的,忘了自己不咋會抽煙……
“叔叔……謝謝你……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你能啟動這裡的車輛嗎,我想把媽媽的遺體安葬了……我、我沒有可以交換的東西,不知道這把狙擊槍行不行……不行的話……我、我自己也可以……”
艾小許開口了,雖然聲音不大,但華真卻能聽見。
那弱氣的語氣帶著哀求。
艾小許知道自己的請求很有些無理取鬨,但她還是想爭取一下。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答應。
隻是她不知道華真會拒絕,還是接受。
華真遲遲沒有開口,這算是拒絕嗎?
艾小許不知道,也沒有去看、或是催促華真。
她隻是解開了明清笠手腕上的束縛,一點也不在乎臟汙和血液,將母親輕輕放在自己的懷裡,用手指為她慢慢的、仔細的梳理著臟亂的發絲……她知道媽媽是一個愛乾淨和漂亮的人。
艾小許的淚水已經停了,淚痕掛在臉上,可悲戚的神情卻出賣了她。
她很仔細的給母親整理著著裝,就像明清笠以前仔細的給她整理衣服那樣。
而很快,艾小許發現了不對勁。
媽媽的腰間沒有配槍,腿部也有中彈的痕跡。
艾小許赫然轉頭看向華真,後者隻是輕微點點頭。
她這才恍然大悟,華真不說話,並不是他拒絕了這個請求,而是在等待自己發現媽媽身上的異樣。
媽媽的腿部……為什麼會有中彈的痕跡?
“旅館裡的那個男人穿著警服,不出意外的話,槍也在他的身上。”華真說,“怎麼辦,你要現在離開這裡,還是回去宰了那人?”
艾小許抬起頭來,目光中透露著一股堅定。
“我不走了……在問清楚事情真相前……我不會走,哪怕是被喪屍咬死在這裡……我都要找到那個對我媽媽開槍的混蛋!我要……報仇!”
“很好,我有一些計劃,”華真像個軍師一樣開始叨叨,“現在旅館那邊有六個人,其中有個人可能還有槍……看你要全部宰了還是挨個審訊……不管是選哪一種,我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