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2 / 2)

事實總是在告訴她,夢永遠都是夢。

無論她怎麼努力,父母都不會愛她。而謝遇啊,他也一樣。

其實仔細想想,謝遇也不一定完全是錯的。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家裡強製安排的聯姻,他不願意想反抗也是正常的。

倘若放在電影裡,用藝術的角度來看,應該也可以拍成一個帶有反抗精神彰顯人性自由的經典片段。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

如果她不是這場故事的女主角。

但是即便如此,楚嬌也決定原諒謝遇了。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如果不斷的再去回想,痛苦的也隻會是她自己。

並且楚嬌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屬於她的東西就不要總是去想了,求不到的也從來都不該強求這個道理她懂的有些遲,但是好在也不算太晚。

此刻天已經黑了,這一覺實在睡了太久。

楚嬌換上了平常穿的衣服,又將長發隨意的紮了個馬尾,便起身整理起了自己的房間。

在她這裡,有太多的東西與秘密,都和謝遇有關。

比如說書櫃的最底層藏著一個頭盔,那是因為楚嬌曾經偷偷去看過謝遇的比賽,然後在散場之後卻又鬼迷心竅的去買了一個同款。

因為當時到了終點時,謝遇摘下頭盔衝著場外看去,一頭雜亂碎發配上張揚笑意,實在過於難忘。

又比如衣櫃最裡麵小心翼翼的掛著一件黑色的運動服,那也是謝遇的。

楚嬌大一暑假的那年,她第一次嘗試著代表公司的合作案去簽合同,但是對方卻將地點訂在了酒吧裡。

回去的時候楚嬌被醉鬼糾纏,而謝遇正好和朋友們來喝酒,就出手趕走了流氓,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遮擋被酒沾濕的裙擺。

謝遇笑著說:“楚大小姐一個人的話,還是不要隨便來這種地方了,這地方不適合你。要是再遇到這樣的糾纏,就喊服務生,直接報我的名字。”

從小到大,謝遇都是第一個站在楚嬌身前保護她的人,所以楚嬌也就這樣義無反顧的喜歡了他那麼多年。

其實想來是多麼可悲一件事,明明這些都是謝遇順手做的事情,他根本沒有記掛在心上,甚至可以說是忘的乾乾淨淨。

而對於楚嬌來說卻不一樣,從小在缺少愛的環境裡長大的孩子,一旦接觸到一點溫暖,哪怕是可憐施舍,卻也牢牢緊握,半分也舍不得鬆開。

書桌左邊的抽屜裡放著一張謝遇的畢業照,曾經放在桌上還被人看見過。

楚嬌心虛至極,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然後就將它一直放在了鎖著的抽屜裡。

類似的東西有太多太多。

有些和謝遇或許都沒有直接的關聯,但是卻也被她珍藏。

而今天,楚嬌卻將它們都放進了收納袋裡,理智告訴她,這些都不值得自己留戀。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放在床上的小熊玩偶上。

這麼多年,哪怕母親幾次嫌它破舊想丟掉,也都被楚嬌留了下來。

可是如今,她卻再也找不到留下這隻小熊的理由了。

曾經陪伴了她日日夜夜的玩偶,說句實話,楚嬌還是有點舍不得。

她拿起了玩偶,想要放進收納袋裡,卻幾次也沒狠下心。

但是再舍不得東西也要舍得,再留戀的過去也終將將要拋棄。

想到今天的婚禮,想到台下那些人帶著譏諷與嘲笑的眼神,想到這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楚嬌的臉色慘白了幾分。

她緩緩鬆開了手——

然而就像是開玩笑一般,小熊碰撞在了收納袋袋口的邊緣,偏偏又摔落在了地上。

憑什麼啊。

憑什麼什麼都沒做錯的人是她,受儘屈辱是她,到現在還難過的人也是她。

這也過於卑微了些。

想到這裡,楚嬌撿起了地上的玩偶,閉著眼將它放進了收納袋裡,然後直接打上了死結。

有些事,狠下心也就做到了,根本沒有她想的那麼困難。

未來也一樣,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

*

楚嬌下了樓。

傭人看見楚嬌出來,連忙問道:“小姐,您要不要吃點東西?”

“好啊,隨便弄些粥就好。”楚嬌點頭應道,又問:“我爸媽呢?他們回來了嗎?”

“小姐你一下午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們也不敢打擾,所以太太她就一直在客廳裡等著您,剛剛才上去休息。至於老爺,他……”

“楚嬌。”傭人話還沒說完,楚建峰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

楚嬌回頭,喊了一聲,“爸。”

傭人將食物端上了餐桌,然後便也自覺的走遠了一些。

楚嬌坐在桌前,小口的喝著麵前的皮蛋瘦肉粥,也沒再主動說些什麼。

而楚建峰拉開了她麵前的椅子坐下,椅子在地麵上摩擦的聲音難聽的有些刺耳。

楚嬌放下了勺子,拿起了麵前盤子裡的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然後問道:“您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嗎?”

“嗯。”楚建峰應了一聲,但是要說的這件事情似乎對於他來說也有寫為難,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今天我也和你謝伯父談過了,這件事都是謝遇的錯,你受委屈了。”

在這種沒有外人的地方,楚建峰也終於不怕得罪謝家,敢說上這麼一句真話了。

楚嬌這樣想著將嘴中的糕點咽下,卻沒有說話。

楚建峰繼續說:“你謝伯父也答應了,在原本兩家的合作基礎上再讓利百分之十給我們楚家。還有啊,城南那棟本來準備給你們用做婚房的彆墅,也會隻寫上你一個人的名字。”

楚建峰說這些話的時候,楚嬌一邊安靜的聽著,她沉默不語的看著自己手上拿著的栗子糕,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小店裡的場景。

那時候的楚嬌,是真的相信謝遇就此妥協並且真的願意和她結婚。

那天晚上,楚嬌被他牽著手的時候,也是真的幻想過他們會有未來。

嘴裡的栗子糕突然間便夾雜了幾分苦澀,讓人再也沒有胃口繼續吃下去。

楚嬌放下了剩下的半塊栗子糕,轉而繼續喝起了麵前的粥。

楚建峰見她情緒平穩,便又繼續說:“所以啊,咱們也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就暫且算過去了。等找個日子,你和謝遇先把證領了,兩個人以後還是要好好過日子……”

“哐當——”

勺子落在碗裡,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隻有兩個人的環境裡,也顯得格外的清晰刺耳。

以後?荒唐。

她和謝遇哪來的以後。

楚嬌這會是徹底沒有了胃口,抽了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唇瓣。

她抬起眸,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也是她名義上這麼多年的父親,那張向來善於習慣情緒的臉龐上也第一次流露出了最為直接的名為悲憤的情緒。

“您的意思是,為了那合同裡百分之十的驚天利潤,或者是為了那棟昂貴的彆墅,您就要讓我當今天的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帶著笑臉演戲去和謝遇生活嗎?”

楚嬌話裡的“驚天利潤”“昂貴彆墅”都實在是諷刺味十足,讓楚建峰聽了緊皺眉頭,嗬斥道:“彆說這麼不懂事的話。”

懂事?

這兩個字從小到大,楚嬌早就聽膩了也聽厭了。

事到如今,她也根本沒有任何繼續忍下去的必要了。

楚嬌笑了笑,說:“那棟彆墅對我沒什麼吸引力,其實我不喜歡住太大的房子。我在外麵買了一棟公寓,麵積不大但是一個人生活也夠了,明天我就會搬出去。”

“至於謝遇,如果父親您真的很喜歡謝家那棟彆墅的話,那您就自己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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