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隨時奉陪。”
說完,他也絲毫不在意身後兩人什麼反應,自顧自地就下了籃球場,又拿起了剩下的那半瓶水。
付承澤叫住他:“舟哥你乾嘛去?”
“洗個手。”
“你用礦泉水洗下不就行了?”
江斂舟看他兩秒,有些無語的樣子:“那是用來喝的。”
付承澤:“?”
好像說的你以前沒用礦泉水洗過手一樣……
他兄弟最近是更年期了嗎,好他媽難懂。
……
等江斂舟收拾了一下回來後,才跟盛以一起走到了一棵大樹下。
他往草坪上一坐,有絲絲縷縷的風吹來,驅散了幾分燥熱。江斂舟舒適地揚了下眉,沒骨頭一樣雙手往後撐在草坪上。
盛以也跟著坐了下來,正琢磨著怎麼開口呢,就見江斂舟率先打破了僵局,從校褲口袋裡摸了個東西出來遞給了她。
“這什麼?”
沒見到意想中的照片,反而是對折了幾次的紙,盛以納悶地邊問邊展開來看。
江斂舟沒回答,隻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內容正好布滿一整張A4紙,字體格式調得都很完美,盛以就從標題開始讀了起來。
“江斂舟照片拍攝日程……”
盛以頓了頓,往下繼續讀起了正文,越變越匪夷所思,“本次拍攝為節省時間與精力,綜合考量後,隻選取以下三個拍攝地點進行,以下為拍攝地場景與時間安排……”
她徹底念不下去了。
盯著那張A4紙良久,盛以隻覺得自己可能是活在夢裡。
空氣裡長時間的靜默了下來。
許久之後,盛以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樣,不太確定地問:“攝影師是誰?”
跟茫然的盛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江斂舟仍舊一派消閒的模樣,聽到這居然還能露出個“你這是什麼問題”的表情,語氣很淡,
“除了你還能是誰?”
“我拍照?”盛以沒明白,“為什麼要拍照?還要明天出去在你選好的場景進行實拍?”
江斂舟“嗯”了一聲:“不拍照哪來的照片?”
他一頓,稍稍眯了眯眼,“你該不會是想什麼都不做就分到錢吧?白嫖可恥啊盛同學。”
盛以:“……”
大哥您知道白嫖是什麼意思嗎,能彆亂用嗎真的是謝謝你全家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盛以實在是接受不了自己隻是想做個中間商、結果最後還得兼職攝影師的事實。
而且她怎麼都不相信自戀成江斂舟這樣的人會沒照片,拜托,按他的性子,他隻會覺得照片少了留不下他帥氣的成長痕跡吧?
正準備討價還價呢,盛以就聽江大少爺先發製人了。
“要真說起來,現成的照片也不是沒有。”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見盛以麵露喜色,才帶著三分得意地繼續說了下去,“但沒幾張是真的,我本來還想著你拍的話可以多拍點呢。”
他坐直了身子,輕拍了拍手上留下的草屑,裝得很不在意的模樣:
“不過也行吧,反正我是不缺錢,不拍就……”
“拍。”
盛以已然打斷了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江斂舟仍舊低著頭,幾不可見地輕笑了下,這才吊兒郎當地又抬頭看向她,一抬眉尾,自己倒顯得不太樂意了起來:“真的要拍?”
“……拍。”
明天不拍它個一千一萬張的、把江斂舟給累死,她就不姓盛。
-
兩個人終於達成了一致,就周六的拍攝日程進行了一下簡短的討論後,盛以這才帶著滿腔的“狗屁錢是丁點不好賺啊”的心思離開了操場。
江斂舟倒是盯著這份昨天趕出來的拍攝計劃,越看越滿意,越看心情越好。
就連接到他媽媽喬如的電話時,江斂舟都接得很快:“喂,媽?”
知子莫如母,喬如一聽他這語氣就先是一笑:“怎麼聽起來心情這麼好?”
“沒,”江斂舟深知他母親大人的秉性,但凡聽到點什麼消息就怎麼都得給他挖出來,這會兒不欲多言,隻問,“怎麼了?”
喬如把話題轉了回去:“你今晚回來吃飯嗎?讓家裡司機去接你?”
江斂舟“嗯”了一聲:“回,準點下課。”
喬如聞言還挺詫異:“不跟承澤他們一起出去玩了?”
江家對江斂舟一向管得少,以往周五的時候付承澤總會叫江斂舟一起出去玩,有時是去露營,有時是去開party,有時是一起打個遊戲吃個燒烤。
“天天跟他們在一塊,有什麼好玩的。”
喬如:“?”
怎麼越聽越不對呢。
難得兒子周五回家吃飯,喬如特地讓阿姨做了江斂舟愛吃的,自己也準點回了家。
江斂舟回到家裡時,喬如正跟幾個今天一起逛了街的富太太們收拾戰果,每個人的腿邊都放了一大堆購物袋,江家偌大的客廳都顯得有些擁擠了。
江斂舟早已習慣了這個場麵,也隻是放下書包,很禮貌地跟幾個太太們打了聲招呼。
其中一個太太近來跟喬如逛街的次數多,見江斂舟的次數也不少,便拿了一個剛拆開的首飾盒笑著朝他道:“來,斂舟,看看你媽媽送蕊蕊的這副耳釘好不好看?蕊蕊可是想要太久了。”
蕊蕊就是這位王太太的女兒,跟江斂舟年紀相仿,他也算認識。
喬如笑著拍了王太太一下:“他一個男生懂什麼?天天連我的口紅都看不出什麼顏色,每次節日送我的禮物都讓我想直接丟掉。就我說的,蕊蕊戴肯定好看。”
王太太不著痕跡地恭維了喬如幾句,又試探著笑道:“沒關係,他們這個年紀的男生不懂這個也正常。下次要是斂舟想挑點什麼東西就叫上蕊蕊,蕊蕊眼光還可以,幫著斂舟出出主意。”
喬如哪能看不出王太太的心思?
她的麵色不動聲色地淡了幾分,正準備說點什麼把王太太的話給堵回去,就見她那個向來不愛多理人的兒子這會兒竟真的依言湊近那個首飾盒看了看。
——甚至還細細打量了幾眼那個耳釘。
王太太禁不住神色一喜。
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懶洋洋地直起了腰,姿勢鬆慢,語氣也甚是漫不經心。
“這耳釘確實不錯,適合長卷發。”
他親媽都沒明白他這突然的一遭是什麼意思。
喬如一頓:“你怎麼知道適合?”
江斂舟淡淡“嗯”了一聲,稍揚了揚眉:“見人戴過。”
他很輕很快地笑了一下。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王太太才發現江家的這位少爺竟然有雙桃花眼。
隻是同彆人總是帶了點淺色的眸色相區彆,他的眸子很黑,又因為他向來沒什麼表情,江斂舟總是顯得很有距離。
——而現在,他隻不過稍稍帶了分笑,整個人便帶了三分惹人的煙火氣。
表情已然轉淡,可他的語氣裡卻仍舊帶著未儘的笑意。
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耳釘。
總之他隻是說了句。
“還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