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雙第一,讓本就熱鬨的公告欄前更是瞬間沸騰了起來。
太過嘈雜，就連本來沒什麼動靜的高一樓和高三樓都有人探頭往外看了起來。
“那是在吵什麼呢？”
“好像全都是高二的學生，誰知道是在乾嘛的,一天天的也不好好學習。”
“我的哥，江斂舟也在下麵呢。”
“……那還說什麼,走，快下去看看啊。”
……
公告欄前的大家正在逐一對得獎的書法和繪畫進行點評。
大多數人都對盛以的畫連連稱讚,尤其是在知道盛以並非藝術班成員的前提下,她的這幅畫更是顯得讓人驚喜了起來。
就連藝術班的人都暗暗感慨：“這基本功也太紮實了,她這樣的人不學畫畫未免有點浪費了吧？”
“以前天天看她跟我們一起在畫室,還以為她隻是玩玩,沒想到真能畫這麼好。說句實在話,比我畫得強多了，好心疼我爸給我交的學費,都讓我學哪去了？”
自然也有人提出異議的：“我覺得也就那樣吧,這就能代表我校最高水準了？”
“那你吐槽的時候,能不能先把你的目光從人家的畫上移開？”
“……”
而對於江斂舟勇奪第一的那張字——
大家的反應顯然就有點奇怪了。
一大群人聚在那張帶著景城一中校徽的紙前，齊齊沉默，而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終於，有人指著那張字問了在場的王主任：“我們是不限製書寫的內容嗎？”
王主任也看了一眼公告欄上的金字塔尖,沉默兩秒,鄭重宣告：“下一年開始就會限製了。”
大家：“……”
剛才那個人其實就是隨口問問,所有人都知道學校辦過了這麼多屆書畫大賽，從來都不會限製寫字的內容的。
這個是很人性化的設置，畢竟每個人所擅長寫的字並不相同，學校公平起見，給了大家充分發揮的空間、去寫自己更得心應手的字。
這麼多年來都沒人對這條規則提出過異議,可今年——
大家看著公告欄上的特等獎作品，齊刷刷對王主任的話表示了讚同。
沒錯，是應該好好限製一下書寫的內容。
江斂舟還不知道自己憑一己之力更改了曆史，這會兒還在春風得意地享受著（7）班大家狂拍自己、尤其是盛以的馬屁。
孔懷夢吹彩虹屁，吹著吹著還驀地感慨了一句：“盛姐，怪不得舟哥不肯給我們提前看他的作品，實在是太絕了。”
盛以還問：“怎麼個絕法？”
付承澤搶答：“字寫得特彆牛逼，我隻見過舟哥的硬筆字，但沒想到他毛筆字比硬筆字還好看！當然，跟他寫的內容比起來，字的牛逼程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說著，付承澤還朝著盛以豎了個大拇指。
“……內容？”盛以如願拿了第一的興奮稍稍冷卻後，腦子就一如既往地敏銳了起來，她重複了一句。
“啊？”葉星瑞有點意外，“盛姐沒看過舟哥寫的……”
這次，葉星瑞的話還沒說完，江斂舟已經打斷了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沒什麼特彆的，我隻是寫了寫起來比較擅長的字罷了。走了走了，彆在這聚著了，大課間馬上就結束了。”
盛以偏過頭，懷疑地看了一眼江斂舟。
從池柏的視角來看，大少爺實在是遜得可以，看起來是挺拽的，可實際上連跟盛以對視一眼都不敢，轉過了頭還在找理由：“葉星瑞你實在是太吵了……”
盛以朝著葉星瑞一揚下巴，抱著雙臂點了下頭：“把話說完。”
葉星瑞：“……”
沒錯，他就是話太多了，要不然也不至於現在成為夾在兩位大佬之間、左右為難的那個小可憐。
但剛剛還特牛逼的大少爺，這會兒也隻能用手掩了下鼻子，對著盛以的話連個屁都不敢放。
葉星瑞無比絲滑地一點不再糾結，飛快說了下去：“他寫的內容是……”
媽的，說不下去了。
他怎麼回事，這種騷操作人江斂舟都做出來了，他說都說不出口。
盛以沒再為難他，而是自己穿過人群、到了公告欄前。
剛才還擠得不行的人群卻很神奇地在看清是盛以後、紛紛給她讓出了一條暢通無阻的路來。
直到盛以站在那張書法作品前。
平心而論，江斂舟的字確實好看，行雲流水，瀟灑自如。
能看出來他書法底子很好，估計小時候沒少被壓著練字。寫出來的風格也和他本人極像，骨架很大、力透紙背。
隻是這張作品上……
隻有兩個字。
——隔著很遠的距離，都能看清金字塔尖碩大的“盛以”兩個洋洋大字。
盛以沉默地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有點不認識自己的名字了。
這種氛圍下，就連江斂舟都隻敢遠遠看著、不敢上前作辯解，唯有不怎麼識相的體育班的黃毛湊上了前。
他臉上還帶著那次跟紅毛互毆留下的沒徹底好全的傷，誇得特彆真誠：“盛姐，江爹這倆字寫得確實好看，不愧是他擅長的內容。”
……其實剛才江斂舟也提到了這句“擅長的內容”，但盛以當時並沒有多加在意。
唯獨在真真正正看到他寫的她的名字時，盛以才一陣啞口無言。
江斂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旁邊，無視了所有人明裡暗裡的窺探，壓低了聲音問她：“生氣了嗎？”
盛以輕描淡寫瞥他一眼。
江斂舟頓了頓，勸她：“彆生氣了……”
“江斂舟，”盛以卻沒讓他說完，而是驀地叫了他一聲，又問，帶著已經壓不住了的笑意問，
“我的名字寫起來這麼開心嗎？”
好大會兒。
江斂舟輕彆了下頭，不甚自然地、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太輕了，他又彆彆扭扭地害怕盛以沒聽清，補充了句，“……還可以吧。”
盛以盯著他看，沒忍住地笑，笑完又說：“那你不得再多寫個一百遍一千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