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隻是出校門的瞬間,回頭望了眼“願莘莘學子金榜題名、凱旋卸甲”的標語時,想到了什麼。
她說:
“江斂舟,看我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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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一年一度的高三生牢籠解除日。
記者蹲在門口采訪時,每一個走出來的學生臉上都洋溢著“我終於他媽的解放了”的喜悅,以及“管它考得怎麼樣呢,反正我是考完了”的瀟灑。
——當然,也不知道這份喜悅和瀟灑可以維持多久就是了。
記者一邊以過來人的經驗感慨,一邊尋找著采訪目標。
這種高考的話題,來采訪的記者還挺多的,所以她得找個一看就能有話題度的……
有了。
記者的目光在觸及一個穿著景城一中校服男生的時候,驀地一亮,滿腦子都是“今天的業績有了”。
她快走了幾步,在那個男生麵前站定,舉著話筒:“你好這位同學,可以打擾你幾分鐘,采訪你一下嗎?”
那個男生掀了掀眸,投過來目光。
記者驀地一個驚豔。
剛才隻能看到這個男生的側臉時,已經可以預見到會是一個小帥哥,起碼帥哥的氛圍絕對在。
但真的看到正臉時,記者還是一頓,開始在腦子裡瘋狂尋找形容詞。
什麼冷淡桃花眼,什麼眉如遠山什麼骨峰淩厲……
太多太多了,可好像又全都沒辦法足夠形容出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想了太久太久,記者最後隻能把所有的形容歸結在了同一句話上。
酣暢淋漓的少年氣。
優渥得讓人心生讚歎。
……
男生剛拿出手機,聞言朝著鏡頭看過來,單挑了下眉。
“采訪我?”他問。
記者點了下頭。
“今天第六個了。”江斂舟有幾分無奈的模樣,“你們就不能換個羊毛薅嗎?是我看起來很閒?”
記者:“……”
或許你有沒有想過,並不是因為你看起來很閒,而是你看起來就很有話題度呢?
聽到這個“第六個”,記者心裡頗為遺憾,已經完全做好了對方不會接受采訪了的心理預期。
正準備說“那就不打擾你”了的時候,卻聽到對方話鋒一轉:“行吧,不過我等會兒要打個電話,所以隻能回答你幾句。”
記者一個錯愕,緊接著驚喜地連連應聲:“好好好,我儘快。那同學,你感覺今天考得怎麼樣呢?”
江斂舟連個磕巴都沒打的:“感覺還不錯,畢竟高考前還特地有人祝福我、說就看我的了。”
……這個回答怎麼哪裡怪怪的。
高考考得怎麼樣,跟有沒有人特地祝福有關係嗎?怎麼聽上去跟像是在炫耀有人祝福過他一樣?
記者忽視了心裡的那一點疑雲,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繼續往下問:“那你覺得你能拿到一個比較好的成績嗎?”
江斂舟稍一點頭:“當然。”
還沒等記者問下一個問題,他倒是先自顧自又補充了幾句,“不過因為我成績比較穩定,所以我並不是很在意我的成績。我比較在意我同桌的成績。”
記者:“……同桌?”
江斂舟再一應聲,“嗯,我同桌,就是剛剛我說的祝福我的那個人,希望她可以有一個很好的結果。”
怎麼越聽越不對勁。
記者打了個哈哈過去:“看來真的是很棒的同學友誼呢,我也想起來了我以前讀書的時候……”
剛才還一派雲淡風輕的男生,此刻卻蹙著眉打斷了她,不太爽的樣子:“你覺得她對我是同學情誼嗎?”
“?”記者沒明白,“那不然呢?”
江斂舟搖搖頭:“那當然不是。你會跟你普通同學說‘就看你的了’嗎?你會收集你普通同學的一堆簽名照片嗎?你會把同學錄給你普通同學、還反反複複催他快點寫、經常問他怎麼還沒把同學錄還給你嗎?”
記者:“……?”
江斂舟歎了口氣:“行吧,我知道你不懂,沒關係。但這到底哪裡是同學情誼了?算了,我要打電話了。”
記者滿腦子都是難道長得這麼好看的人是有病嗎的想法,聽到這句“我要打電話了”竟然有種詭異的解脫感。
她連聲應:“好的好的,那我們就先……”
話都沒說完。
這個腦子有病的好看男生再次擺手打斷了她,“沒事,我不介意你錄我打電話。”
記者:“……”
我介意。
然而攝影師衝她搖了搖頭,提示她這個肯定有話題度,記者隻能按捺住一腔想要揍人的鬱悶,被迫旁聽起了彆人打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盛以?”
剛才那個還拽得要上天的少年,突然間就帶了笑容。
不由自主的笑容。
他的語氣似乎都放輕緩了幾分,帶著說不出的縱容和偏愛。
沒聽清電話那邊說了什麼,隻聽見江斂舟繼續說了下去。
“嗯,畢業快樂。”
他頓了頓,問:“那你還記得高考前我跟你說了什麼嗎?”
“你怎麼記性這麼差!”他像是在埋怨,可又實實在在是在笑,“……就是我說如果暗戀你我就是狗那件事。”
江斂舟摸了下鼻子。
他不太自然的,卻又很鄭重的。
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