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番外-小樽的夜(2 / 2)

“白天說看不了夜景的時候,你一臉遺憾的表情呢。”

幸平城一郎玩味的說道:“所以,當然要滿足你。”

棲川鯉額頭抵著玻璃,觀賞著漂亮的夜景,燈光璀璨,星空爛漫,這樣浪漫的景色,棲川鯉的心裡,又升起來了,那種矛盾的感覺。

滿足,又遺憾。

“呐,誠一郎。”

棲川鯉喃喃的叫喚了一聲,軟軟的,糯糯的。

“我以前,和陣平他們約好的,一起來北海道,一起來看劄幌夜景,一起去滑雪的。”

“還要久以前,約好了去京都看楓葉,研二開車去兜風……”

說的都是去玩的事情,但是確實啊,五年前的棲川鯉才多大,就是個小姑娘,喜歡到處玩,想的也都是小孩子的玩樂。

“但是後來,等我一個人去那些約定好的地方的時候,感覺自己在努力圓滿什麼,其實說到底,隻是確定了,我擁有的,是永遠的遺憾,約定好的他們,都不在了,我一個人完成的約定……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可憐啊。”

看過更多的風景,見過更多的事物,她都會想到最初的那個遺憾,啊,他們都不在啊,錯過的……更多了呢。

“……”

幸平城一郎好像能懂棲川鯉的這種感覺,他失去了那股熱情之後,對料理的追求就變得迷茫了,他的潛意識裡感覺自己能繼續走下去,但是自己本身已經破爛不堪了,他的意誌力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堅強,他尋求的極致,他尋求的道路,都在讓他迷茫,他甚至連遺憾這種感情都沒有了,隻是在暴風雨中迷失。

他沒有前進的動力,也沒有轉回頭的勇氣。

說到底,沒有什麼出息。

他抬起手揉了揉棲川鯉的腦袋,這個少女,現在這樣的年紀,對自己感情的認知他覺得,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直白的說喜歡,直白的說想念,甚至,可以麵對著遺憾和難過。

懷念過去的人並沒有錯,喜歡著過去的人,也沒有錯。

“城一郎,你會覺得我沒出息嘛,我好像還喜歡著陣平,但是,又好像,隻剩下了喜歡陣平的那種感覺。”

她在催眠自己,她還喜歡著鬆田陣平。

最燦爛的年華裡遇到了最驚豔的那個人,棲川鯉要走出那段自己的記憶編織的迷宮,幸平城一郎覺得,這不算沒有出息。

“啊啊,沒事啊,這不叫沒出息,喜歡一個人,本身就很勇敢啊,走出來了,你就是英雄,還沒走出來,隻是時間還沒到而已,不用去強求自己一定要走出來,也不要去勉強自己不去喜歡一個人。”

黑暗之中,男人揉著少女的腦袋,他微微彎下腰靠近棲川鯉用頭抵著她的腦袋輕輕的笑著:

“你啊,還是個小丫頭呢,”

“你之後還會遇到更多的風景,認識更多的人。”

他突然用力揉了揉棲川鯉的腦袋,口吻玩味又惡劣的說道:

“然後,你會發現,男人算什麼。”

“????”

“沒有男人,你可以更快樂。”

“????”

我喜歡鬆田陣平不止是因為他是個男人【不】,呸,是因為他貫穿了她的前半個成長人生!

棲川鯉拍開幸平城一郎的手,聲音悶悶的說道:

“我隻是沒忘掉,不是沒他不行。”

幸平城一郎嗤笑一聲:

“來,看。”

說著,他讓棲川鯉又轉身看向窗外的雪景,他靠近棲川鯉的後背,聲音就在棲川鯉的身後平淡的響起:

“現在看到的是什麼?”

“雪景?”

“……”

“小樽的夜景?”

“誰在看?”

棲川鯉歪了歪頭,這個問題好奇怪啊,棲川鯉疑惑的回答:

“……我?”

幸平城一郎也歪了歪頭,男人納悶的語氣:

“我不是人?”

“哦,我和城一郎。”

“對啊,你看,現在,看小樽的夜景,北海道的雪景,和你一起看景色的人,是我,這樣的記憶,會讓你還覺得遺憾麼。”

她所關於北海道的記憶,就是和幸平城一郎有關了。

“比起你自己覺得遺憾的感覺,現在的快樂,是不是真實的?”

“……”好像很有道理。

“……從剛剛就想說了,城一郎……你是不是喝酒了。”

幸平城一郎頓了頓身子:

“當然沒有。”

“但是我一直聞到一股酒味……啊。”

棲川鯉和幸平城一郎兩人同時想到了一件事。

又把房間的燈打開了,讓棲川鯉懷疑幸平城一郎喝酒的真相也看的一清二楚。

不是他喝酒了。

而是酒瓶打翻了。

剛剛摔的時候直接踢翻了那瓶包裝簡易的愛依奴人美酒。

現在那瓶酒的瓶口有些鬆動,裡麵的酒液順著鬆動的瓶口一小股一小股的流出,等棲川鯉把酒瓶翻回來的時候,酒液已經灑了一小半。

“啊,好可惜啊。”

棲川鯉喃喃著晃了晃已經‘拆封’了的酒瓶,其餘的酒都直接店裡寄回去了,這瓶還是他們兩人打算在旅途之中品嘗而留下的。

好了,現在還沒喝就已經灑了不少。

“城一郎——我們現在喝掉它吧——不要浪費——”

棲川鯉舉著已經灑了一半的酒瓶,那高舉過頭的樣式,好像要慶祝一半,幸平城一郎咧起嘴角,滿足棲川鯉的提議:

“可以哦。”

“愛依奴人的酒啊,我也沒喝過呢。”

棲川鯉一改剛剛有些脆弱的情緒,她蹦蹦跳跳的直接踩在床上走捷徑,去拿門口小桌子上的兩個威士忌酒杯。

“滋滋滋——”

幸平城一郎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摸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倒是饒有興趣的接通了電話,這個打電話的人,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喂?城一郎?”

電話那頭是一道清澈的少年音,幸平城一郎看著棲川鯉歡快的自己倒了一杯酒開始喝了起來,他挑了挑眉對著棲川鯉說出電話那頭少年的名字:

“啊,朝陽啊,怎麼了,突然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少年聲音頓了頓:

“也不是突然,隻是正巧罷了,我正好也在北海道,可以過來和你們一起。”

“?”

幸平城一郎不著痕跡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北海道。”

“嗬,因為那家夥把遊玩的照片發在了推特上。”

那家夥指的就是棲川鯉了。

哦,推特,是個不適合歐吉桑的娛樂。

幸平城一郎背對著棲川鯉,望著窗外的風景,但是他看到的畫麵並不止是窗外的星星點點,還有房間裡映照在玻璃上的反光,那個像極了偷喝了小酒搖頭晃腦的小奶貓。

“哦,那個啊,你過來也行,過來幫我打個下手吧,我過幾天有場宴會,在劄幌。”

“……我可不是來找你給自己找事的,城一郎。”

“呀,既然你都打電話了,就過來幫我嘛。”

“亞達。”

“哦呀,你是不敢來見我所以拒絕嘛,放心啦,之前的食戟我沒有生氣哦,你能贏我我很欣慰,就連鯉醬都說……”

才波朝陽的表情有了一絲變化:

“她說什麼?”

“要把你拖到北海道的雪地裡埋了。”

“……”

才波朝陽扯了扯嘴角,他竟然能想象棲川鯉當初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

“所以,我來找你們就是找死麼?算了,不來了,你們自己玩的高興吧。”

“嗬,你這是怕了麼?放心啦,鯉醬她……”

電話那頭的幸平城一郎的話語突然停頓了一下,才波朝陽疑惑的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但是之後,他聽到了棲川鯉那歡快的喊聲:

“城一郎!誰的電話!!”

“是朝陽。”

“朝陽???那個竟然和你挑戰食戟的混蛋!他要來麼!快讓他來!我要把他拖到雪地裡埋起來!我坑都給他準備好極佳的位置了,冬暖夏涼!”

等等,電話那頭棲川鯉的這個喊聲,語句是極其富有棲川鯉那出口成章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用詞調調的,但是那個語氣有些亢奮了吧,就連電話那頭的他都感覺……

“啊,鯉醬,你是喝醉了麼?”

電話那頭響起幸平城一郎的疑問。

“沒有啊。”

很好,是醉了。

“你喝了幾杯?”

“兩杯啊,不多。”

兩杯確實不多,但是那威士忌杯卻是個大杯啊。

“那是酒,不是飲料……”

“但是它酸酸甜甜的。”

棲川鯉此時此刻能夠清晰的回答問題,看不出是不是醉了,但是,她的語氣和動作,比平時興奮多了。

幸平城一郎用多年的經驗發誓,越是酸酸甜甜好喝的酒,後勁越是大。

男人拿起酒瓶聞了聞這白色酒液的愛依奴酒:

“唔,果然。”

用稗和米曲發酵的酒,後勁會很大。

“她怎麼了?”

才波朝陽又聽不到棲川鯉的聲音了,他又出聲問道,幸平城一郎把酒放到一邊去,他換了隻手接電話輕描淡寫的說道:

“沒事,就是喝了點愛依奴人的酒,後勁有些大,正在亢奮呢。”

“愛依奴人的酒?”

“對,她對愛依奴感興趣,所以買了瓶釀造酒。”

“……”

“啊,等等,鯉醬,你在發熱嗎?臉很紅啊。”

電話那頭又變成幸平城一郎和棲川鯉的對話了,隻聽棲川鯉自己也疑惑的回答:

“啊?發熱?沒有啊,我沒感覺熱。”

“啊,朝陽,我先掛了,鯉醬這邊好像醉了,就這樣。”

“喂!”

直接被掛斷,無情的掛斷音讓才波朝陽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他看著自己被掛斷的手機,許久,他無奈的歎口氣:

“算了,看在那家夥醉了的份上。”

同樣在北海道的某家高級旅館裡的才波朝陽坐在桌邊,餘光撇到旅館製作的簡易注意事項,其中最後一條的加粗句讓他定眼細細去看。

【本店提供鹿肉漢堡,但是鹿肉漢堡並不適合與米酒一起食用哦,會產生不可思議的化學反應,實際反應請參考傳說中的海獺鍋——哎嘿。】

“?????????????”

才波朝陽猛地拿起那份注意事項,再次一字一句的讀。

鹿肉漢堡,和米酒?產生的效果和海獺鍋差不多?他是個廚師,料理各種食材的口味是最為基礎的,但是料理融合在一起會產生的味蕾反應,身體反應,也是對廚師而言一種特殊的快意,他們直白的反應,會讓料理人知道他們的料理最真實的價值。

海獺鍋,在美食界是一道神奇的料理,並不在於海獺肉的口味和鮮嫩,更重要的是,吃了海獺鍋之後的反應。

是……恩……呃……傳說中,那種上了天堂的美妙感。

‘鹿肉漢堡和米酒一起吃,還有這種效果啊。’

完全不知道,棲川鯉晚上的料理是鹿肉漢堡,剛剛喝的酒是米酒的才波朝陽,完全想象不到,這個晚上,對棲川鯉來說,是多麼神奇的體驗。

“城一郎……我熱。”

棲川鯉雙腿盤在一起坐在床上,她鼓著腮幫半拉著雙眼,頗為孩子氣的對幸平城一郎說道。

“……如果是酒的話,反應也太快了吧。”

幸平城一郎沒見過這種情況,他用手摸了摸少女的額頭,沒有到發燙的地步,就是發熱,泛著紅暈的臉蛋,是肉眼可見的潮紅色。

“有身體難過的地方麼?”

棲川鯉搖了搖頭:“不難過。”

她張了張嘴,又補了一句:

“哦,就是有點喘不過氣。”

發熱,喘不過氣,

不正常。

“你先躺著。”

幸平城一郎一時間確定不了棲川鯉現在的情況,喝酒之後這樣的發熱情況正常麼?

等等,讓他上網搜一搜,愛依奴人的酒有啥特殊的效果。

幸平城一郎坐在床尾處,拿著手機搜索著這種少見的愛依奴人的釀酒,然後又找了幾個專業的品酒師朋友也問了問情況,棲川鯉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男人弓著的背脊,房間裡開著溫暖的空調,男人隻穿著一件簡單的薄衫,背脊上的肌肉透過薄衫可以看到清晰的輪廓。

棲川鯉眯了眯眼,她怎麼感覺誠一郎的身邊冒著粉紅色的泡泡,像什麼濾鏡一樣。

棲川鯉用力甩了甩頭,感覺好奇怪啊。

是空調太高了麼,臉都好熱啊。

熱……啊,她好像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誠一郎。”

棲川鯉的聲音軟軟的,還帶著一絲心虛。

“恩?”

幸平城一郎低沉的單音回應,隻聽身後的那個小姑娘又嬌又軟的像是自首一樣一頓一頓的說道:

“我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唔,那個……”

“什麼?”

“我發熱的時候……會……唔,有點不大一樣。”

幸平城一郎這次轉回了頭去看著身後抱著枕頭盤著腿,臉頰上帶著紅暈,好像迷迷糊糊的樣子,又好像清醒的在自覺告知他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幸平城一郎輕笑道:

“能有什麼不一樣,你現在到底是發熱還是醉了?”

她怎麼喝個酒反應那麼多?

酒精過敏麼?沒聽說啊。

他是不是要給棲川蠻那家夥打個電話問問。

棲川鯉抱緊了懷裡的枕頭,仿佛身上那難以言喻冒出來的精力和力量想要發泄在枕頭上。

“我好像……是喝了酒之後導致的發熱,我沒醉!”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什麼眼睛裡都有著粉紅泡泡,看什麼都覺得好看,就是眼前的幸平城一郎那胡子紮拉的樣子,都好像帶著濾鏡,覺得對方帥的慘絕人寰。

“嗨嗨,那你就躺著好好散散熱。”

說著,他讓棲川鯉躺下來,把白色柔軟的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見對方還抱著枕頭不肯放的樣子,男人挑了挑眉,也任由對方孩子氣一般的抱著枕頭睡。

“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喊我。”

雖然棲川鯉隻喝了兩杯,但是就這兩杯下來的反應那麼快,也讓他不安心。

“誠一郎。”

“恩?”

“如果我等會變身的話,你彆害怕哦。”

“??????”

變身?

幸平城一郎被棲川鯉這個沒有氣勢的話語給逗笑了:

“變什麼?魚尾巴麼?行了,睡吧,你睡著了我再走。”

說著,他怕了拍棲川鯉把自己包的好好的小被子包包。

棲川鯉不說話了,她自己是有感覺的,那種身體發熱的時候難耐的感覺,她沒有什麼精力再去反駁了,少女閉上眼,安靜的樣子,對於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的幸平城一郎來說,就是一場暴風雨前的平靜。

幸平城一郎拉開一邊桌子旁的椅子,隨意的坐姿坐在上麵,看到桌子上已經喝了一半的米酒,旁邊兩隻威士忌酒杯,一杯是棲川鯉喝過的,一杯是給他準備但是來不及喝的,幸平城一郎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白色的濁酒並不算少見,他沒有一般發酵酒那種透明的美感,但是這種粗礦感,和酒意中透著甘甜的味道,可以說得上是一瓶好酒。

“不能浪費呢。”

幸平城一郎端起威士忌酒杯對著窗外的夜景致意了一番,然後品嘗著杯中的美酒。

“滴滴。”

郵件進來了,幸平城一郎慢條斯理的點開發給自己的信息,是自己的一位對酒頗為研究的朋友。

【誠一郎,你說的是愛依奴的酒的話,並不會有什麼問題,你說的發熱可能和個人體質有關,並沒有什麼影響,那種複刻酒是難得的美酒,請儘情品嘗吧,當然,有一點要注意的是,請不要和鹿肉漢堡一起吃,那兩種結合在一起,會引發特殊效果的。】

“噗。”

剛喝進去的酒,想吐也吐不出來了。

特殊效果?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

幸平城一郎快速問過去,對方也回複很快,語句中帶著一抹歡快:

【當然不是,隻是會——】

幸平城一郎皺起眉死死的盯著郵件的最後一句話。

隻是會……

這已經是要命了好麼。

“砰!!!”

還在納悶著郵件裡的意思,身後突然一陣聲響,那一記聲響並不想,但是頗有氣勢,幸平城一郎轉回頭去,就看到棲川鯉已經坐了起來了,她擰巴著小臉用力的深呼吸。

“怎,怎麼了?”

幸平城一郎覺得這個小姑娘在醞釀著什麼。

“我感覺我充滿了力量!!心跳跳的好快,又有些胸悶,我想唱歌!”

這明顯的是亢奮上頭,精力充沛的樣子啊。

“城一郎!!”

“……怎麼?”

“我們來自由搏擊吧!”

“????”

不,你給我躺回去!

******

窗外的雪不知不覺的變大了,但是落的消聲無息,玻璃上上映照著房間裡昏暗的景象。

弓起的背脊凶狠的鎮壓著反抗的小奶貓。

窗外的冰冷溫度和房間裡的溫度的溫差讓玻璃上凝結出了點點的水珠,就好似幸平城一郎額頭沁著的汗水一般,一滴,一滴的滴落。

牆壁上交疊的影子一晃一晃,實影虛影交錯在一起,分不出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棲川鯉這個晚上唱歌,恩,她也唱了。

搏擊,恩,她也搏擊了。

自由?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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