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就連最是穩重寬和的沈介都忍不住說了一句:“不患寡而患不均。”
隻要是知道太子替林家求情有多積極的,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
至於大義滅親,那更是個笑話。
當然,每個人都有私心,太子的行徑往好了說,那就是重情重義。
可是,如今太子這一縮一躲,就真的讓人想替他開脫,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行了。”
齊晟道,“太子到底是太子,你們說話注意點。”
幾人對視一眼,齊聲應道:“是,殿下。”
齊斌總覺得,今日自家殿下有些心事重重的。
這不,才說了幾句話,就又發起呆來了。
齊斌都能看出來的事,沈介自然也看出來了。
所以,沈介製止了要再開口的梁靖,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擾齊晟。
梁靖惡狠狠地瞪了沈介一眼,但還是聽從他的建議,沒再出聲。
他從來沒有這樣老實聽話過,不但沈介,連齊斌也覺得驚奇,接連看了他好幾眼。
梁靖對著兩人齜牙咧嘴的,威脅他們不許再看自己了。
他的臉有點熱,是因為不好意思。
他剛才就是想問問沈介,於先生今天為啥不讓他們三個和殿下一起讀書了。
但沈介都不讓他說話,他就算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的。
這才是他這麼老實的原因之一。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被齊晟給整治怕了,不敢打擾他思考。
齊晟正在思索的,就是於先生和平常不大一樣的言行。
今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樣,帶著三個伴讀進了平日裡聽於先生講課的書齋,剛要落座,於先生卻突然開口了。
“你們三個,今日不必上課了,回去每人寫十篇大字,明日來了交上來。”
三人皆是一怔,同時看向了齊晟。
齊晟雖然也不明所以,但還是說:“都聽先生的,你們先回去吧。”
這三人離去之後,於先生對齊晟說:“殿下請坐吧。”
“先生也坐。”
兩人相互推讓了一番,各自落座。
齊晟拿出《太史公書》,翻到昨天講的地方,坐姿端正地等著開課。
但於先生卻說:“今日咱們不講史。”
齊晟眼睛一亮,歡喜地問:“父皇終於改變主意,不再折騰我了?”
於先生順手潑了一盆冷水,“殿下,您想太多了。”
齊晟:“…………”
——笑容逐漸消失。
我就知道,我那狠心的父皇不會隨隨便便就放過我的。
他頹然地歎了口氣,朝於先生擺了擺手,“先生也不必出言安慰我了,今天要講什麼,直接來吧。”
於先生:“臣本來也沒準備安慰殿下呀。”
這話就很紮心了。
齊晟真想揪著他的衣領問問他:你這個腹黑的妖孽,把我那溫良恭儉讓的先生藏到哪裡去了?
但是,他不能。
他隻能深吸一口氣,自己把剛才那軲轆掐掉了,重新來過。
“那先生今日要講什麼呢?學生洗耳恭聽。“
於先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對他裝聾作啞的本事表示歎服。
但歎服歸歎服,天子吩咐的差事,他也不能不乾。
“殿下近日裡,可曾關注過太子殿下?”
“不曾。”
齊晟脫口而出。
這話問得不像是於先生平日裡的風格,而能借於先生的嘴問他話的人,就隻有那麼一個。
明明能夠把他叫到乾清宮當麵問,非得拐個彎,抹個角的,一看就是有坑,自己傻了才會主動往裡跳。
不跳,堅決不能跳。
就算這會子於先生問的是他吃飯了沒,他也得睜著眼,把這瞎話給說圓了。
可是,他卻沒想到,於先生更狠。
“哦,臣就知道殿下肯定是不會關注這些事情的。”
於先生微微一笑,那叫一個慈祥和藹,“所以,臣已經打好了腹稿,這就說給殿下聽聽。”
齊晟再次:“…………”
——怪不得都說讀書人心都臟呢,我今日裡算是見識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晟:不聽不聽,王八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