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妃喃喃道:“完了,兒子真的傻了。”
“母妃,您怎麼能這樣說我呢?”
齊述不樂意了,“明明是你們突然出現在鴻臚寺,怎麼就是我傻了?”
恒王一言難儘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無語道:“你先看看,自己如今在何處吧。”
“啊?我當然……咦,我不是正在鴻臚寺嗎?鴻臚寺卿正給我發俸祿呢。”
看見熟悉的格局和擺設,齊述急了。
他慌忙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卻沒有看到寺丞該穿的從五品常服。
“我的官服呢?我的官服呢?”
見兒子突然發起癔症來了,恒王妃急得直哭,“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
倒是恒王從自己兒子的隻言片語中,提取到了重要信息。
“你得了官職了?實職?在鴻臚寺任職?”
恒王的雙目中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他直直地看著齊述,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隻盼自己兒子嘴裡,能吐出一個“是”字。
而從白日夢中清醒過來的齊述,也沒有讓他的期望落空。
“不錯。今日睿王殿下帶著我去見了陛下,並向陛下舉薦了我,陛下給了個鴻臚寺丞的職位。”
恒王心頭一定,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恒王妃也高興得直抹眼淚,又哭又笑地拉住齊述,一聲一聲地說:“我兒子果然是出息了,這麼快就有了實職。眼見得……”你馬上就要成婚了,你嶽家臉上也有光。
恒王妃正要絮叨一番,卻被齊述給打斷了。
齊述眼巴巴地看著恒王,萬分期待地問:“父王,這從五品的俸祿是多少?”
恒王:“…………”
恒王妃:“…………”
——兒子,你能不能有出息一點,這件事最重要的是俸祿嗎?是你的前程有著落了呀!
夫妻正無語間,王府管家親自來報:“王爺,王妃,大公子,步家大公子親自來給咱們大公子道賀了。”
“哦?”恒王奇道,“消息傳得這麼快嗎?”
管家喜滋滋地說:“老奴聽步公子說,吏部那邊已經傳出消息來了,說是明日的邸報上就會記載了。”
恒王妃催促道:“還不快請進來?”
“對,對,對,請進來,請進來。”
恒王歡喜地很,又催促王妃,“快叫廚房整治幾個好菜,本王要和步賢侄好好喝一杯。”
恒王妃歡喜地去了。
齊述有些莫明地看著興高采烈的父母,心裡卻不是很高興。
——我的俸祿還沒有到手呢,就要先花錢請客了。
恒王府,這邊的齊述隻是肉疼;端本宮這邊,張陽真可謂是痛心疾首了。
“殿下若是再不能決斷,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
他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呀殿下。如今陛下分明是起了易儲的心思。殿下若還是不作為,可以想想前朝的憫太子。”
太子的手顫了一下,下意識地喝道:“住口!”
憫太子是前朝宣宗的長子。宣宗無嫡子,憫太子因居長被立為太子。
這和他被立為太子的原因是多麼的相似也呀。
——他是嫡長子,宣宗是無嫡子情況下的庶長子,兩人都占據著禮法的優勢,都是被自己的父皇在迫不得已的時候立的儲君。
唯一不同的,就是父親對他們的態度了。
史書記載,憫太子少而聰慧,無論經史子集,皆一點就通,且很快就能舉一反三。
宣宗喜歡狩獵避暑,憫太子數度監國,從來沒有出過紕漏,引得朝中內外一片讚賞。
但宣宗卻一直對他不喜,從立他的時候,就開始琢磨著怎麼廢他了。
相比之下,他就幸運多了。
雖然當初父皇立他做太子時,也是迫於朝中形勢,但父皇卻並沒有遷怒他,反而是想著要好好教導他的。
隻是,他自己卻沒有憫太子的資質,一直以來,都達不到父皇的預期。
父皇對他的要求一降再降,最終到了降無可降的地步。如今,是真的失望到了極致吧?
太子隻覺得心灰意冷,想著:若是父皇真要廢我,那便讓他廢了我好了。
這樣,父皇不用再為了我的不爭氣而惱怒憂慮,我也不必再逼迫自己去學那些永遠也理解不了的東西。
可是,看著麵前這一張張滿是憂慮的臉,太子卻又遲疑了。
如果他自己隻是他自己,那是怎麼樣都可以的,反正父皇也不會要了他的命,最多也就是圈禁而已。
但是,一直在支持他的這些人,卻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