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住了親爹之後,齊晟恨不得給自己倆嘴巴子。
——叫你嘴賤,你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就好像你在他這裡真占過便宜似的。
“好了,彆貧了。”
齊覃道,“說說吧,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
這還真有。
齊晟的目光在殿內溜了一圈,指著博古架上的一艘牙雕寶船問:“陛下可知,那是什麼做的?”
齊覃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覺得他問了一句廢話,“自然是象牙做的。”
“對,就是象牙。”
齊晟走過去,把那牙雕托在手裡,托到了天子麵前,”所謂的象牙,就是大象嘴裡伸出來的兩根長長的牙齒,而大象這種動物,就長在南疆。”
齊覃道:“這牙雕的確是南疆進貢的。”
其雕刻手法精致中又透著古拙,上麵的圖案也儘是些南越的元素,一看就不是中原的東西。
也有中原匠人用整根象牙做雕刻的,其作品還更精致,但卻始終不是那個味兒。
齊晟把牙雕放到了齊覃麵前的桌子上,突然話鋒一轉,又說起了彆的東西。
“南疆可不止有大象,還有許多年份極深的樹木,高數十丈的都有。還有長於密林之中的珍稀藥材,還有各種珍貴的香料。”
“這些,朕都知道。”
這些東西,齊覃也不是沒有想過。
他隻是長得不食人間煙火,不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
每年南疆各部的貢品裡,價值最大的,就是那些年份久遠的藥草,還有珍稀的香料了。
齊覃也曾讓交趾布政使搜羅過,但由於地域的原因,根本不可能大量采集。
他覺得,老六想法是有的,但還是缺了些見識,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於是,他耐心地解釋:“南疆地廣人稀,瘴氣叢生,又交通不便,這些東西就算有,他們也弄不出來。”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了。
齊晟想歎氣,“我的父皇誒,誰讓那些部族弄了?真等他們弄出來了,咱們不就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漫天要價?”
至於當地那些官員,剛開國的時候,朝廷也曾派派遣過官員。
但是,因著種種原因,這些人都消失得不明不白。
到最後,朝廷也無奈了。
那時候朝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北方,對南方不可能投入大量的兵力。
所以,太-祖就采納了淮陰侯的提議,從當地大族中選舉官吏。
這個政策,就像後世的一鍋兩隻,總算是把南疆給安撫了下來,讓朝廷得以集中所有的力量,對抗北方的遊牧民族。
這麼多年過去了,朝廷也已經習慣了南蠻自治,隻在交趾設了布政使。
而交趾布政使隻要管的是那邊聚居的中原人,對各南疆部落,輕易不乾涉。
聽了齊晟的話,齊覃的第一反應,就是他想讓交趾的官員去辦。
“不行。”
齊覃搖了搖頭,把南邊的情況給他說了一遍,最後道,“總不能因著這個,再從京城派人過去吧?”
那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
而且,京城突然來人過去,交趾布政使不明所以,還以為朝廷對他不滿呢。
到時候,又是一場麻煩。
“當然不是了。真派了人過去,會不會像以前一樣,消失得不明不白先不說,誰能保證他們去了,不會勾結當地官吏,盤剝當地百姓?”
齊晟表示,對於朝中官員的節操,他十分信不過,“更重要的是,就算一切順利,他們在南疆弄出十兩銀子,有幾分能進得了國庫?”
齊覃蹙眉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指望那些東西自己飛出來吧?”
齊晟笑道:“您還彆說,就是要讓它們自己飛出來。”
不用自己動手的,可不就是等於東西自己飛出來了嗎?
齊覃來了興致,“你說說看。”
他今日叫齊晟過來,本意是想借機培養他處理政務的能力的。
可如今看來,齊晟有自己的主意。
齊覃在太子那裡,是吃夠了繼承人優柔寡斷、沒有主見的苦頭了,見六兒子有主意,他隻有鼓勵的,哪裡會有半點矯正之意。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齊晟說的不好,他也要勉勵一番,不要把這個兒子的膽氣給磨平了。
對於齊覃的心思,齊晟可不知道。
齊晟的想法也很簡答。
他就是想取得一些話語權,然後在天子廢了太子之後,就支持四哥上位。
對,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覺得幾個兄弟之中,最靠譜的,就是四哥了。
他最近也特意觀察過了,四哥對太子已經逐漸疏遠了,顯然是已經察覺到太子不是一個能禦天下的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四哥的兩個人格,一個看重親情,一個有主見。
如果他從公與私這兩個方麵向四哥進言,四哥一定會慎重考慮的。
在這樣一個時代背景下,他也不敢奢求能把女子的地位提到跟後世相差仿佛,隻要讓女子在禮教的層層壓迫下,有一絲喘息之機,就不算他白穿越這一回。
但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得先改變一下以往那不靠譜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