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也有這方麵的猜測。
不過,再怎麼猜測,他都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事情是這樣的:
雖然皇子都有老師,但儲君的老師畢竟不一樣,都是有特定官職在身的。
比如: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這三位合稱三師。
另還有少師、少傅、少保,也都是品階不低的虛職。
但是,這些都是名義上的,掛個兼職而已。人家都有正經差事的,很少有時間親自教導太子。
真正為太子講學的其實是侍讀學士。
因著成王本身資質實在有限,齊覃覺得,成王學的不好,不能全怪那些老師。
而齊晟的資質又太好,齊覃自己教得上癮,覺得他有沒有老師都無所謂。
所以,齊晟的三師以及侍讀學士等,除了被牽連撤職、抄家、流放的,都被原職保留了。
也就齊晟的老師於得水占了一個太師之位,其餘空缺的幾個,無論是天子還是新太子,都沒有提過。
成王是個體麵人,愛麵子。
於是慢慢的,就被這些人以他這個弱點給轄製住了,整日裡左一個諫言,又一個忠言逆耳的。
齊晟曾經還因此同情過成王。
如今,齊晟自己做了太子了,自然不會讓自己淪落到成王那個地步。
——話說,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成王一朝被廢,那些人僥幸沒有被牽連的人很是戰戰兢兢了一段時日。
後來,他們發現自己危機已過,就難免開始懷念曾經“教導”太子的日子。
但齊晟不是成王,有空的時候願意聽他們BB幾句,還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那種。
一旦他有公事在身,忙的時候,誰敢瞎BB,全都叉出去。
至於向天子告狀?
嗬嗬噠,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齊晟考慮,沈介就替他解決了。
天長日久的,他們發現這位殿下不好惹,自然而然就收斂了,學會了低調做人。
也是因此,齊晟才容忍他們存在至今。
本來,齊晟是不在意他們的。
卻想不到,在麵對“科舉主考官”這麼大的誘惑時,竟然有人敢跳出來拿他做筏子。
這可真是好好給齊晟上了一課,讓他明白,無所謂的仁慈就不要亂發,省得被蛇咬。
就在望日大朝,天子齊覃剛說了一句,“朕身體不適,此次春闈,交由太子全權負責。望眾卿善輔之。”
眾人還沒來得及應諾,齊晟也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謙遜的話,現任翰林院掌院的太子少師董和突然跳了出來。
他直言太子根本不懂得尊師重道,讓太子主持春闈,是大大的不妥。
天子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董卿何出此言?”
董和大聲道:“臣等奉陛下之命教導太子殿下讀書識禮,太子卻數次命人將臣等叉出東宮。此事千真萬確,還請陛下明鑒。”
明鑒?
明你個頭的鑒!
這件事,齊覃不知道嗎?
他當然是知道的。
他其實也早看這幫人不順眼了,隻是更氣成王無能,叫一群臣子轄製住了而已。
成王做儲的時候沒換了他們,是因為以成王的性格,再換幾輪都一樣;
齊晟上位之後還沒換了他們,是因為以齊晟的性格,再換幾輪都一樣。
所以,完全就沒必要嘛!
也就他們自己以為自己多重要。
就比如這個董和,挑了個自以為能掐住齊晟命脈的時候,抖落出了對齊晟不利的事實。
隻能說,九重禦階,間隔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遠到階下的臣子們,根本就看不清天子的神色。
他們隻能聽見天子“嗬”地輕笑了一聲,就接連點了好幾個名字,“於卿、洪卿、賀卿,董卿所言,可否屬實?”
除了於得水這個太師之外,剩下的那兩個,也是成王那時候就留下的。
於得水舉著朝笏站了出來,淡淡道:“董大人所言,臣一概不曾經曆過。隻是不知……洪大人與賀大人可曾被太子叉出去過?”
實際上,於得水很想笑。
嘲笑的那種笑。
這董和還有另外兩個侍讀學士被叉出去的事,於得水自然是知道的。
他不但知道這幾個人被叉了出去,還知道為啥被叉了出去。
要他來說,那就是純屬活該!
話說,剛得到消息的時候,於得水都懷疑:這些人真的教了成王好多年嗎?
同樣是教導陛下的兒子,怎能他教了幾年,接連進化,這幾個卻退化得這麼厲害?
這樣一看,於得水再也不覺得自己的學生調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