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牛羊都是可以換鹽巴、換茶葉甚至是換絲綢的,自然而然的,他們就會減少馬匹的飼養。
甚至於,他們還會自己給自己洗腦:中原人和咱們做生意,賺得盆滿缽滿的,哪裡會想要和咱們打仗?
戰爭沒有了,作為戰略物資的馬又不能變現,價值自然會大大地降低。
他看了眼差點把頭埋進脖子裡的管裡,覺得如果管裡能一直這麼謹慎,日後他也不介意再給他個大前程。
管裡可不知道,自己就要發達了。
此時此刻,他把頭埋得低低的,絲毫也不敢抬頭往這東宮書房看上一眼。
是的,為了方便得到一手消息,齊晟特意在內務府謀了個小官,就是掛名的那種。
就這,已經讓管裡喜出望外了。
管裡在意的根本不是官職的高低,而是有了官職之後,發給自己的那一塊兒竹製的宮牌。
有了宮牌之後,他就擁有了出入皇宮的權利。
這種權利,連佟籌都沒有呢。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在殿下心目中,他管裡才是真真正正的心腹呀。
哼,姓佟的,你還是靠邊站吧!
他心裡的想法,齊晟可不知道。
不過,就算知道,對於手下的這種良性競爭,齊晟也不會乾涉就是了。
“關於羊毛的事,你讓人在牧民之中散播一下。總得讓他們知道,不是孤不想讓他們賺大錢,而是他們的大王掐住了他們的財路。”
管裡應道:“是。”
齊晟又道:“還有摩根部落那邊,你也找機會透漏一些消息,讓他們知道,羊毛可是個好東西呀。有錢大家一起賺,這樣才能保證大草原內部的和諧友愛嘛。”
最重要的是,供貨的渠道不能隻有一條。
要不然,自己這個甲方霸霸,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管裡應道:“是。”
這會子,真是傻子也看得出來,管裡第一次進宮,過份緊張了。
齊晟心下無奈,安撫道:“這裡是東宮,我的地盤,你在這裡,就和在我的彆院裡一個樣,沒人敢說你半句不是。”
管裡轉念一想:也是呀,在東宮還不是太子殿下最大?
轉變了心態之後,他心裡的緊張消了許多,腦子也慢慢轉動起來。
“殿下,在摩根部落那邊收到消息之後,要不要再往瓦剌王那裡透漏一點?”
“要,當然要。”
齊晟道,“最好是讓摩根部落自動自發地來聯絡你。不過,你可要小心,不要引起兩個部落之間的戰爭。”
那“小心”兩個字,齊晟咬的特彆重。
管裡秒懂。
“小人……啊不,是下官,下官儘量。隻是,草原畢竟是瓦剌人的地盤,下官也不敢保證一定能瞞天過海。”
“你儘力便是。”
兩人相視一笑,一個覺得有個聰明人做下屬果然省事,一個覺得跟著一個胸有韜略的主子果然前途無量。
管裡很興奮。
他已經可以預見到,在不久的將來,草原上的兩大部落,將會在太子的一手主導之下,開始一場因為羊毛而起的戰爭。
而作為這個計劃的執行者,他管裡應也一定會名留青史的。
不要覺得商賈就沒有青史留名的雄心,從古至今,追逐名聲的商賈從來不缺。
先秦有陶朱公,秦時有呂不韋,漢時有聶壹,前朝有沈萬三。
雖然這四個先輩裡,有三個都下場慘烈,但依然抵擋不住商賈追求名利的心。
要不然,齊晟又豈能登高一呼,就有無數商賈往前湊?
管裡相信,自己沒有呂不韋那大逆不道的心思,當今太子又是一個寬厚的性子,自己一定不會落得像沈萬三一樣的下場的。
至於聶壹,說實話,管裡一直覺得這一位勇氣是有,但謀略不足。造成了那樣嚴重的後果,全家誅連,是一點都不冤。
這三次談判,前兩次雖然沒有出具體的結果,但卻順便帶回了不少的羊毛。
其中羊絨雖然不多,但給太後織一件大氅,卻是綽綽有餘的。
這不,今日正好就用上了。
因著日後還得太後幫忙在貴婦之間做宣傳,齊晟也就適當地透漏了一些消息給她。
當然了,和太後這種心腸漸軟的老太太說話,也是要注意技巧的。
他先是描述了一番草原牧民的悲慘生活,又和老太太一起痛斥了一番那些草原貴族的不要臉。
最後,他才把自己派人和瓦剌王談條件的事說了。
“雖然孫兒能做得不多,但多少也能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這日子過得好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會總想著要打仗了。”
“你說得很是。”
老太後連連點頭,末了,又不忿地說,“隻是便宜了那可惡的瓦剌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