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社新人獎的頒獎儀式在月初舉行,地點則位於白浪社大樓內的宴會廳。
作為全國最大的出版社,白浪社宴會廳占據了辦公大樓的一整層樓,布置裝潢絲毫不遜於東京都內的著名酒店。宴會廳內燈火通明,地毯柔軟,一張張圓桌鋪設了潔白的桌布,裝飾著鮮花。而正對著宴會廳門口的一側,則已經安置好了帶著金屏風的領獎台。
來這裡的人,除了白浪社的新人獎負責人員、獲獎作家以及受邀媒體外,還有部分已經簽約白浪社的老作家。其中不乏曾經獲得過大大小小各類文學獎的作家。
除此以外,甚至還有與白浪社有過合作關係的演員偶像蒞臨。他們或多或少曾經參與演繹過白浪社出版作品所改編的影視,或者演唱過相關歌曲。
顯然,白浪社有意要將這一次社內選拔的新人獎舉辦出文學界大獎的氣勢。
在媒體記者的閃光燈下,獲得新人獎前五名的作家們一一走到了金屏風前。而頒獎人則是白浪社社長本人。
野口智站在領獎台一側,注視著台上的年輕作家們,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沉穩微笑。反而是同樣參加了儀式的青山千繪子目光一直投向台上的新人作家們,目光有些複雜。
確實如同野口智所擔憂,台上的作家大多數都顯得比較內向,甚至有人氣質有些陰鬱。不如說這一次拿到新人獎的作家們作品都相當不錯,但人卻算不上多起眼。
——唯有最終被定為第一的作家是例外的。
從白浪社社長手中接過獎杯的清水明走到話筒前。他看上去或許還不到二十歲,長相帥氣,此刻正看著下方媒體的鏡頭,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要多謝白浪社將大獎頒發給我。”清水明握著麥克風說道,“各位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的是《畢業式》。但大家或許不知道的是,我正是去年畢業的高中生,經曆了一年的Gapyear,預定將在4月入讀大學。”
“《畢業式》正是我通過個人經曆創作的作品。而且我已經通過了東京大學文係一類的考試。大概在所有獲獎人之中,我是最年輕的吧。”
話音剛落,媒體記者的閃光燈閃爍的頻次就更高了一些。甚至有記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剛剛高中畢業就拿到了白浪社的新人獎?”
“年紀也太小了,但竟然在這種年紀就能寫出這樣的作品……”
“天才高中生作家,還通過了東大的考試?前途無量啊……”
麵對記者們的目光,清水明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但是,過往的成績已經不再重要了,我要把那些事情拋在身後,作為一個新人,在文學界起步。”
“我會超過太宰、中原、芥川,打破小山的記錄。接下來銷量最高的——會是我的!”
清水明話音落下後,刺眼的閃光燈頓時大作,幾乎令人無法捕捉金屏風前領獎作家們的輪廓。應邀參加宴會的那位獲得古典藝術文學獎新人獎的年輕作家乍一聽這段爆炸性的發言,不由得看著台上的清水明,麵露愕然:“開玩笑的吧……”
而站在側麵看著這一幕的青山千繪子卻怔然看向野口智。
編輯長他並沒有告訴清水明,Geto放棄領獎的事情。清水明對此一無所知。
如果他知道的話,還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嗎?
……
東京高專內,眾人同樣坐在電視前,看著白浪社新人獎的網絡直播。
“這個人也太自以為是了吧!”剛聽見清水明自稱為“最年少獲獎者”,庵歌姬就憤憤不平地說,“他已經高中畢業,還gap了一年,現在起碼也19歲了吧?”
“我們夏油才是真正的新人獎第一,而且比他更小。”冥冥靠在沙發一側,語氣中帶著幾分趣味,目光看向夏油傑,“夏油,看著自己放棄的第一名最後被這樣的家夥拿到手,你作何感想?”
夏油傑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現在隻覺得,放棄領獎是正確的選擇。我才不想和這家夥打交道呢。”
他說到這裡,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在拒絕領獎之後,夏油傑確實按照花梨純的建議,嘗試繼續寫些什麼東西。這段時間裡,每當心裡產生什麼想法,他就都會記錄在手機的備忘錄中。
特彆是在執行任務之後。
詛咒往往都來自人類內心深處陰暗的部分,過去在任務中,夏油傑並沒有多想麵前的詛咒是由何產生,隻是反複祓除、吞噬。但是現在,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也開始試著分析不同的詛咒的產生原因,以作為創作素材。
直到現在,他驀然回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
原來他,也可以將詛咒、將人類當做自己的寫作素材去看待。為了寫出更好的文章。
雖然最終得出的結論同樣是詛咒必須被消滅,但原來他,也可以在心裡思考著自己而去做這些事情,而不是全然為了弱者,或者為了大義。
夏油傑還在默默地思考著,耳畔又傳來了同伴們的話語。
“他活到現在應該從來沒怎麼受過挫折,也沒有見過任何陰暗的東西吧。”七海建人評價道,“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讓人羨慕。”
就在這時,坐在一旁的五條悟皺著眉開了口:“你們不覺得嗎?這個新人獎作家的語氣和宣告的內容,總感覺有點像……”
家入硝子一語說破:“像是找了一個花梨二代,對吧。”
“因為花梨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所以白浪社那邊也不會認輸。而且那邊的新人當著媒體的麵說出這樣的話,正好拉滿了話題度。”
說到這裡,家入硝子的目光看向了一側,輕聲說道,“下一期刊載了新人獎作品的《文藝時代》,應該會賣得很好吧。他們一定打算搶奪《月刊文學》好不容易積累到現在的讀者。”
沉默持續了一陣,隻有電視上網絡直播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
夏油傑輕輕地說:“我很期待,晚於《文藝時代》兩天發售的《月刊文學》會刊登怎樣的文章。”
“不會輸的。”五條悟的手指玩著手中的墨鏡鏡框,雙眼看著電視上白浪社的新人獎獲獎者,一語雙關地說,“不過是偽物而已。”
“花梨現在,應該也在看著電視直播吧。”他喃喃自語。
……
白浪社的新人獎網絡直播吸引了無數作家與出版社編輯定時觀看。然而此時此刻的星野社卻一片安靜,牆上的壁掛電視屏幕漆黑一片。
出乎五條悟的意料,花梨純並沒有看白浪社的網絡直播。
紫發少女正坐在通往庭院的廊下,手裡拿著一遝寫滿字的文稿紙。而在她麵前坐著的,則是身穿紅色和服的小白犬泉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