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啊。
花梨純放下手機之後,心裡還在一直思考著這件事情。但很快,她用力搖了搖頭。
比起那個,現在應該優先考慮的,是接下來怎麼贏過白浪社!
在白浪社利用新人獎促進雜誌銷量的時候,由於提前看到了被評為第一的、夏油傑的作品,對新人獎的獲獎作品質量有了大致的猜測,因此花梨純認為按部就班發售雜誌就足夠了。事實同樣證明,白浪社即便舉辦了轟轟烈烈的新人獎,也還是無法奪走《月刊文學》的讀者。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月刊文學》的銷量依舊能以30%左右的比例增長,卻是花梨純沒能事先料到的。
增長的原因之一,是白浪社的新人獎。雖然是競爭對手的獎項,但白浪社用新人獎對標星野社的出道作家的舉措,無疑會同樣增加星野社的矚目度。一定程度上,白浪社花費的宣傳成本為身為敵人的星野社做了嫁衣。
但僅僅是這個,還不足以使增長率如此之高。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尚未發現的緣由。
——如果能調查清楚這個理由的話,說不定它就能發現下一個突破口!
想到這裡,花梨純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麼。
——讀者評論!
在剛剛接手星野社沒多久的時候,花梨純就曾經和宮前劍討論過和讀者評論相關的問題。當時,作為前輩的宮前劍這樣告訴花梨純:“讀者評論是必須謹慎對待的東西。”
“很多作家會相當關注讀者評論。畢竟作品在發表出來之後,就不完全屬於作家本人了——歸根結底,作品是要給讀者看的。”宮前劍說,“但是有一個與之相反的現象,那就是——有相當多的編輯會執行隔絕作家和讀者評論的方針,儘可能避免讓作家直接看到讀者評論的事情發生。特彆是某一種類的作家。”
“為什麼會這樣呢?”花梨純不解地問道。
“一方麵,有的作家會根據讀者的期待修改自己的作品。因為這樣做的話,既能滿足讀者的願望,又不需要自己完全獨立地思考,會很輕鬆。”宮前劍說道,“但是,因此廢掉的作家也不在少數。”
“因為那樣太輕鬆了,所以作家就屈服於這種舒適偷懶的感覺,”他說,“假如哪天沒有了讀者評論,作家說不定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創作下去了。所以不能讓這類作家產生依賴讀者評論的心理。”
“嗯。”花梨純忍不住說道,“而且,完全按照讀者的想法創作的話,創作出來的成果就不是自己的作品,而是讀者的作品了。而且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得不到驚喜的讀者也會厭倦的。”
“沒錯。”宮前劍點了點頭,“另一類作家,則是同感能力特彆強的作家。”
“無論什麼作品都無法讓所有人喜歡。所以負麵評論必定會伴隨著作品公開而來。而作家又往往是共感力很強的人群。因為這份能讓他們創作的共感力,他們也很容易受到負麵評論的影響,開始懷疑自己。”
“很多作家就是因為這樣,而在創作方麵裹足不前。甚至有人就此封筆,退出文學界。而且雖然這樣說很無情,但卻是事實——大多數讀者是不會在意作家的個人情況與心理狀態的,他們的訴求很簡單——想看到令自己滿意的作品,僅此而已。”
“因為惡評而無法繼續下去的作家,隻會讓支持的讀者失望。但是很多作家雖然心裡清楚,但卻無法從批評中痊愈,令人感到十分痛心。”
宮前劍說:“我個人也是建議作家們儘量不要上網搜索與自己的作品相關的情報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編輯就必須成為連通讀者與作者的、可靠的橋梁。假如出現了什麼必須讓作家注意到的言論,那編輯就必須及時、準確地將其傳達給作家。”
“那這麼說,讀者評論豈不是……”
花梨純還沒說完,宮前劍就打斷了她的話。
“雖然過於關注讀者的意見會引起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卻絕對不能因此走向另一個極端,徹底忽視讀者意見。”他說,“因為歸根結底,作家們、乃至我們這些輔助作家的人員,都是依靠著讀者生存的。”
“作品發表出來是給讀者看的。所以,無論是選擇看讀者意見,還是不看,是根據讀者的意見創作、還是按照作家本人的想法自由發揮,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那就是創作更優秀的作品。”
……
《月刊文學》的銷量增長,仔細分析之下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因素。但歸根結底,都是因為讀者喜歡這期雜誌。
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能通過讀者的評論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才對!
紫發少女騰地站起身,快步朝著辦公區走去。她拉開了座椅,徑自坐在一台電腦前,打開了各個SNS網站的頁麵。
《月刊文學》剛發售沒幾天,讀者還在對這一期刊載的文章熱切討論。沒費什麼工夫,花梨純就搜索到了一大堆討論內容。
很快,她就發現足以引起她注意的句子。
“一開始吸引我的,其實是《夜叉池》的名字……”她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推特內容,喃喃念道,“還以為會是怪物係,以為夜叉會出現,所以激動了起來。”
“如果《夜叉池》真的能被搬上舞台就好了。我很喜歡那種心都被揪緊了的感覺。”
“雜誌封麵上麵孔模糊的女性倒影嚇了我一跳,想看又害怕w”
“以為是恐怖呢……”
“愛倫·坡這次寫的《厄舍府的崩塌》感覺更加恐怖,我最喜歡這篇。”
“如果還有更刺激的就好了……”
看到這裡,花梨純已經找到了方向。
更為刺激、恐怖的——這應該就是目前《月刊文學》的讀者最想要看到的內容。
***
“……所以,關於恐怖方麵,我想聽一下比出版社更接近讀者的、一線書店員的寶貴意見,拜托你了!”花梨純認真地說道。
“誒?恐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