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點，聞到四周飄散酒氣。
宣若魚看了一眼手腕，時針剛好指著十一點。
大上午，喝成這樣？
“請問哪位是手機尾號888車主？”宣若魚站在人群邊緣，打斷了周圍人群喋喋不休。
男人望過來。
宣若魚終於看清了他模樣，好似被一縷陽光點亮了雙眼。
男人五官棱角分明，唇角勾起，臉上卻不見笑意。
一雙漂亮眼睛，眼皮稍薄，瞳色偏淺，淡淡地看過來，冰冷又不失禮貌。
周圍人迎著烈日，裹著酒氣。
中間男子卻似一株遺世而獨立仙草，始終與人群保持著恰到好處距離。
看清楚宣若魚之後，男人將視線轉移，抬頭示意身旁人。
他沒有說話，愜意地吸了一口香煙，然後慢條斯理地將煙扔到腳下，踩滅。
周圍人自發地讓開。
“唉，代駕來了，霍總，你路上小心。”一中年男子將車鑰匙塞到宣若魚手上，千叮囑萬囑咐，務必要將霍總平安送達。
宣若魚看明白了，這個霍總應該是了不得大人物，周圍人要麼是霍總下屬，要麼是有求與他。
旁人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也沒見霍總臉上表情變化。
他神情慵懶地揮了揮手，周圍人四散離去。
宣若魚到駕駛室將空調打開，車內溫度下降之後，幫他打開車門。
八月盛夏，驕陽似火。
宣若魚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坐在後排霍總穿著長袖，右手還戴了手套，在炎熱夏天裡顯得特彆突兀。
“空調溫度合適嗎？”他把溫度調到16度，強力送風模式，空調格發出呼呼聲響。
霍元霽眼瞼低垂，似乎是很疲倦，解了兩顆襯衣紐扣，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後排也請係好安全帶。”宣若魚善意地提醒。
沒人回答。
從始至終，霍元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宣若魚心想，這位霍總莫非是個啞巴。
車開出去一會兒，宣若魚才通過後視鏡觀察車主。
這位霍總似乎是左撇子，上車之前，右手一直揣在褲兜裡。上車時候，用左手關車門。他從置物格裡拿了瓶水，也是用左手打開。
他右手戴著一隻白色手套，像是騎馬時戴馬術手套，十分精致。
透過後視鏡，宣若魚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覺得對這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熟悉感。
明明剛剛才穿進書裡。
視線慢慢從手套遊移到臉上。
感受到對方探視，霍元霽條地睜開眼，盯著後視鏡裡宣若魚，直勾勾，冷峻眼眸裡帶著冰涼光澤。
宣若魚像考試作弊被抓似得慌張挪開眼，他才彎起嘴角，毫無溫度地問道，
“你看什麼？！”
“……”原來不是啞巴。
“沒什麼，我怕你熱。”宣若魚左手握緊方向盤，右手伸到風口試探了一下。
感受到冷風之後，宣若魚才自顧自地解釋道，“看你穿得多。”
霍元霽再次淡然地瞌下眼瞼，依然沒有回答**。
盯著彆人看很不禮貌。
他將後視鏡調了個位置，避開了後排人。
這裡交通規則和宣若魚原來世界差不多，汽車操作模式也相同。
按照導航駕駛，一路順利。
宣若魚習慣在駕駛時候思考。
怎麼忽然就穿書了，還能再穿回去嗎？
他要是穿回去，原來宣若魚能回來嗎？他不繼續獻血，宣若臻會死嗎？作為主角受宣若臻要是死了，這本書是不是就大結局了？
“前方路口請右轉……”
根據導航提示，宣若魚轉動方向盤，駛入一條小巷。
小巷是單行道，四周是兩人合抱梧桐，枝繁葉茂。
豔陽被茂盛樹蔭遮擋，視線從刺眼轉換成昏暗。
宣若魚眨眨眼，剛適應光線變化，忽然車窗前閃過一縷黑影。
“茲——”猛踩下刹車，車輪緊急停止，慣性使得人往前撲。
霍元霽“砰”地撞到了前排座椅後背上。
除了身體碰撞到椅背聲音，宣若魚還聽到“哢嚓”聲響。
宣若魚轉過頭，趕緊道歉，“對不起，剛剛從樹上忽然跳下一隻貓。”
霍元霽重新坐回去，神色冷峻。
大熱天戴手套，這位霍總手上可能有傷，剛剛那樣撞了一下，根據後座發出聲響，宣若魚怕霍總手被撞骨折了。
“為什麼？”
霍元霽漫不經心地抬起頭，說了第二句話。
他聲線很低，說話時候，尾音拖得很長，將周圍空氣也染上幾分涼意。
很冷。
聽起來並不淩厲，宣若魚卻本能地意識到，霍總生氣了。
“忽然有貓躥出來，所以我踩了急刹。”宣若魚轉過頭，盯著霍元霽右手，“霍總，你沒事吧？”
霍元霽繃著臉，這次多說了幾個字，“為什麼要踩刹車？”
“有貓……”話剛說出口，宣若魚突然明白了，霍總顯然認為，貓突然出現不能構成踩刹車充分必要條件。
這位大爺在責怪他，看見貓為什麼不直接撞過去。
宣若魚覺得，自己有責任給書中人物普及一下生命珍貴，動物生命和人類一樣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也可以將這本思想進行升華。
“霍總，貓也是一條生命，也有感情，我們敬畏生命同時，也要愛惜小動物生命……你剛剛要是係上安全帶，就不會......”
“靠邊。”冰涼聲線打斷了宣若魚愛與生命演講。
車剛一停靠在路邊，霍元霽就打開車門，徑直走到駕駛門邊，示意宣若魚下車。
宣若魚察覺到不對勁，還是打開車門下來。
霍元霽上車，係上安全帶，開車離去。
一氣嗬成，利落爽快。
隻剩宣若魚一人站在路邊。
宣若魚：“……”
嗬嗬，還真是個冷血無情人啊。
不僅沒有愛心，還酒駕，太不尊重生命了。
宣·愛與正義·若魚拿出手機，決定對霍總進行愛鞭笞，“喂，110嗎，有人酒駕，車牌號是66666……在XX路口……”
往前開了沒幾步，黑色賓利就被攔了下來。
應該是交涉了好幾分鐘，宣若魚走過去時候，霍元霽剛剛下車，交警正拿著酒精檢測儀遞給他。
看到宣若魚，霍元霽毫無表情臉似乎抽了一下。
兩人無聲地對峙。
“你報警？”交警問道。
“是，我是代駕。開到一半，車主讓我下車，要自己開。”宣若魚無視霍元霽冷漠臉，繼續說道，“我是為他好，怕他傷害彆人，更害了自己。”
熱心市民宣若魚覺得，胸前紅領巾更鮮豔了。
霍元霽聽到這話，動作一頓，勾起眼簾，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然後，左手接過酒精檢測儀，慢條斯理地吹了一口。
酒精檢測儀顯示，無酒精反應。
宣若魚勾頭去看，“怎麼可能，在停車場時候，我明明聞到一股酒味兒。”
交警將酒精檢測儀再次遞過去，“用力，再吹一次。”
霍元霽瞥了宣若魚一眼，照做。
依然沒有檢測到酒精含量。
場麵一度很尷尬。
宣若魚接過酒精檢測儀，自己吹了一口，“沒喝酒，為什麼請代駕啊？”
霍元霽睨了一眼酒精檢測儀，連個眼神也奉欠，打開車門，重新坐回駕駛室。
“懶得開。”
“……”
有錢人真TM任性。
宣若魚退後兩步，讓出通道，努力擠出微笑，“你們有錢人真會玩。”
霍元霽懶洋洋地發動汽車，盯著宣若魚雙眼，拖腔帶調地開了尊口，說出了有史以來最長一句話，
“我們有錢人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還遵紀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