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若魚拿著文件,黑著臉從總裁辦公室出來。
原本以為是一份很簡單項目進度報告,他仔細翻了一下,才發現裡麵還夾雜了資金申請報告,光是項目人員補貼就是上百萬。
雖然初來匝道,他也知道這個項目進展不順利。
進度嚴重滯後,還敢申請兩千萬項目經費,這不是擺明了讓他去挨罵嗎?
這個黃主管還挺雞賊。
讓他去找霍總簽字,成功申請到資金,項目部受益。要是失敗了,隻有他一個人挨罵。還連帶讓霍總對他印象不好,說不定實習期沒滿就會被辭退。
昨天和林飛剛來時候,黃主管對著他們兩人笑得和藹。林飛在茶水間待了一天,開玩笑似地告訴他,黃主管外號叫“黃陰陽”,讓他小心彆被陰,他還笑著說不會,他一個實習打雜,怎麼也不會陰到他頭上。
這還沒有二十四小時,就被打臉了。
宣若魚拿著文件回到項目部,直奔黃主管辦公室。
發現門關著,百葉窗也拉了下來。
公出了?
他正要離開,忽然聽見“砰”地一聲,東西摔碎聲響,緊接又聽見桌椅碰撞聲音。
他敲了敲門,喊了聲,“黃陰……主管?”
沒人應。
他沒走,繼續敲門。
幾分鐘後,門打開,一個女同事眼眶發紅,衣領歪斜,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口。
辦公桌上東西被拉扯得到處都是,電腦顯示器被推到地上,A4紙灑落一地。
黃主管扯扯衣領,若無其事地看過來。
“怎麼啦?”
宣若魚皺眉,這樣場景,但凡智商60以上,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不確定女同事態度,隻是問了一句,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這個女同事宣若魚認識,叫李玲,C大研究生,也在實習期。
跟他不同是,李玲是校招生,實習期滿就能轉正。
李玲平時不愛說話,隻管悶聲做事,性格內向,瘦瘦小小一隻,在辦公室存在感很弱。
“我……”李玲張開嘴,欲言又止,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宣若魚,”黃主管厲聲嗬斥,“讓你去簽字,簽好文件呢?”
宣若魚隨手一扔,把文件拋到桌上,麵帶譏笑,“沒簽。”
“沒簽你還好意思回來?”黃陰陽啪地一聲,拍到桌子上。
“簽不簽得了,你心裡還沒個AC數?”
宣若魚說完,不理會黃陰陽怒氣。
轉頭對著李玲,鄭重其事地說道,“他怎麼你了,彆怕,我幫你作證。”
他聲音緩了下來,不複之前急躁。
輕柔、和緩,像是在安撫一隻重傷瀕死小獸。
他眼神溫煦,像是溫暖小太陽,
明亮、清澈、耀眼。
在他注視下,仿佛時間上所以肮臟、汙祟都無所遁形。
李玲垂著頭,身體輕微顫抖,抬起頭,剛想說話,就被打斷。
“小李,你想清楚了,你馬上就要轉正了,可得考慮周全啊。”黃主管滿不在乎地撇撇嘴,“霍氏集團可是你們這個專業最好去處了,C大今年畢業,我們可就隻招了你一個,你可是你們全校驕傲。”
作為直屬領導,黃主管評價意見是決定小玲是否留下關鍵。
李玲雙眼死死盯著黃主管,吸了吸鼻子,牙關咬緊。
宣若魚這才看見,她手臂上有幾道紅痕。
李玲家經濟條件應該不太好,她穿著很樸素,身上一件鵝黃色襯衣洗得發白,襯衫紐扣被扯落了線,要掉不掉。
“霍氏集團年薪可是業內數一數二,我還可以幫助你,把薪資談高一點。”黃主管笑起來,兩頰凹陷陷得更深,一根大鼻子擺在臉中間,兩旁眼睛眯起來,看起來好猥瑣。
見李玲沒有說話,黃主管越發肆無忌憚地叨嗶,“小李,你媽在醫院,手術費還沒有湊齊吧,你哥犯事被拘留了,還要花錢疏通。我們公司最是人性化,員工轉正之後可以申請信用貸,最高額度三十萬……”
職場性.騷擾這種事,取證困難,大多數知情同事怕得罪公司,不願意作證。
黃陰陽這個有恃無恐樣子,一看就是老手,專門挑內向小姑娘下手。
而且聽他說話,顯然是把李玲家庭背景調查清楚了,仗著小姑娘家裡沒人臉皮又薄,吃了虧也不敢聲張。
又壞又惡心。
“你閉嘴!”宣若魚抬腳一踢,地上顯示器四分五裂。
嗡嗡叨叨聲停止,辦公室安靜下來。
這一聲響太大,隔壁辦公室過來兩個人。
“看什麼看?工作做完了嗎?!”黃陰陽心虛,將人嗬斥走了。
宣若魚再次看向李玲,“小玲姐,你彆怕,我可以幫你作證。”
他語速不急不緩,語調平順,儘量讓自己能安撫對方,獲取信任。
他年紀輕,樣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上一點。
長了一張讓人不太信服臉。
可是,他眼神卻無比堅定。
周身閃著暖洋洋光,讓人感受到溫暖、堅定、和勇敢。
“我不稀罕在這裡工作,更不願意在這樣人渣手下工作。”
我願意幫你。
你彆怕。
李玲看著他發呆。
她是個懦弱人。
她沒有宣若魚勇敢。
她是個平凡,隻想混個溫飽普通工作者。
得罪上司會讓她在公司混不下去。
她看著宣若魚眼睛。
半餉,才伸出手,將快要脫落紐扣扯下來,捏在手心。
隔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
“他騷擾我……”
聲音雖小,語氣卻很堅定。
話音剛落,淚水就從眼眶嘩啦啦掉落。
“宣若魚,你看到什麼了?以為公司是你家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黃主管冷笑一聲,上前把門關上,“證據呢?沒有證據,小心我告你們誣告。宣若魚,你彆忘了,你實習評語也該我寫,我早問清楚了,林飛父親是霍總朋友,你什麼都不是,就是充話費送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