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對了,老刀,你彆疑神疑鬼的。”嬌嬌兒撕開自己的衣服,先給自己清理傷口再說。
老刀卻充耳不聞,他的直覺已經救過了他許多次,所以他十分相信自己敏銳的直覺。
“你上次不是檢查過一遍了嗎。”傷在右肩，他隻能自己清理傷口,卻無法包紮“老刀,彆看了,快來幫我包紮。”
老刀四處打量,確實沒有看到可疑的地方“來了。”
“真是的,老是疑神疑鬼的。”嬌嬌兒小聲的嘟囔著。
楚毅之一直蒙頭跑，半點不敢停留,不知道跑了多久,楚毅之都沒勁了。
“小哥哥。”
“沒事了。”楚毅之喘著氣，才發現已經到了山腳下，提著的心也鬆了些。
“小哥哥,怎麼了？”蘇棠看著楚毅之滿頭大汗,臉色特彆的不好。
楚毅之微微勻了一下氣息“沒事,糖寶，你先回家。”
“真的沒事嗎？”蘇棠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真的沒事,糖寶乖，這兩天彆出門”揉了揉蘇棠的腦門，扯了一抹勉強的笑。
一直將蘇棠送到門口“小哥哥先走了。”他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蘇棠莫名的揪著心，小跑追了上去“小哥哥……”
“快回家去。”楚毅之沒有回頭,不過語氣十分的冷硬嚴肅。
蘇棠看了楚毅之的背影漸漸消失，抿了抿唇，希望她想多了，隻好無奈的回家。
“糖寶，怎麼了？”
蘇大壯扛著竹子，看到蘇棠站在那兒臉色好像不大對。
“爹，我們明天去小哥哥家，好不好。”按道理楚毅之是她的救命恩人，那她該去楚毅之家拜謝一番。
“好啊，是該去楚小子家看看，好好謝謝人家。”蘇大壯點點頭“進屋吧，今天你三嬸做飯，想吃什麼去跟她說。”
“恩。”蘇棠安定了幾分，應該不會有事的，明天就去看看。
“三嬸。”
“糖寶，今天煮紅薯糖水好不好？”耿氏從灶頭抬起頭來，柔聲問蘇棠。
蘇棠點點頭“好啊，三嬸真好。”
“去找杯子玩，他找了你很久了。”耿氏打發蘇棠出廚房。
第二天，蘇大壯準備了一些肉，牽著蘇棠的手來到小南山的腳下，稀稀落落的隻有幾家農戶。
“楚嫂子……”蘇大壯站在門口喊了喊。
好像沒人在家，並沒有人應蘇大壯。
“楚嫂子……”喊了幾聲，反而將隔壁鄰居給喊出來了。
王婆婆從屋裡出來，張望了一下。
在院子裡衝著蘇大壯喊道“你找梅娘什麼事？我是她隔壁鄰居王婆婆。”
“王大娘，你好，我……”蘇大壯笑著跟王婆婆打招呼，還沒說完呢，王婆婆就打算了蘇大壯。
“你是……趙老太她哪個兒子？”王婆婆眯著眼睛仔細看看蘇大壯。
蘇大壯笑著“大娘，你認識我娘啊。我排第二，叫大壯。”
“哦……那你找梅娘什麼事？”王婆婆點了點頭。
看著蘇大壯一頭霧水的樣子，王婆婆解釋“就是你喊的楚嫂子。”
“嗐，是這樣的我閨女前陣子去了大南山，結果掉到陷阱裡了，是楚嫂子他兒子救了，這不是一直忙著耕種，這才有時間過來感謝一下。”蘇大壯簡單的解釋了一番。
“這是我閨女。”
“糖寶，叫人。”蘇大壯拍了拍蘇棠的腦門。
蘇棠笑眯眯的“王奶奶好。”
“好好好，你這閨女長得可精神”王婆婆連說三個好，似乎特彆喜歡蘇棠，她笑著跟蘇棠打招呼。
“你說毅之啊，是個好孩子。”王婆婆對楚毅之的印象特彆的好，所以帶著讚許。
“大娘，你可知道楚嫂子和毅之去哪裡了，怎麼沒在家啊。”
“你到屋裡來吧，在這兒等等，梅娘應該去洗衣服了。”王婆婆打開門，讓蘇大壯到院子裡歇歇腳。
“謝謝王大娘。”
“謝謝王奶奶。”
蘇大壯帶著蘇棠進到院子裡歇著。
王婆婆一個人在家，打了兩碗水招呼蘇大壯和蘇棠。
“毅之那個孩子啊，是個實心的孩子，前兩天知道我腿腳不好，還給我打了些水呢。”說起楚毅之，王婆婆就一頓好誇“可惜啊……”
“不說這個了。”王婆婆也知道不好提起彆人家的私事，自覺地就打住“你這小娃娃膽子真大，大南山也敢跑上去啊。”
“追雞呢。”蘇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個饞嘴的。”王婆婆沒有貶義的意思。
“梅娘，你回來了，你家有客人。”
“我家能有什麼客人。”於梅娘並沒有抬頭，開了自家的門，不打算跟王婆婆交談。
王婆婆皺眉“毅之他是不是又上山了？”
“他不上山，吃什麼？”於梅娘十分的冷漠，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了，並不打算維持表麵的和平了。
王婆婆忽然氣了“他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要是他爹……”
“他爹，他爹死了人！”於梅娘回頭“若不是他，他爹就不會死。”
王婆婆一下子氣就卸了，她退後兩步“這是蘇大壯，前段時間毅之救了他閨女，今天是來謝謝毅之的。”
“楚毅之不在家。”於梅娘不看蘇大壯，顯然不想與之交流。
“爹，我去給嬸嬸。”蘇棠提著肉和骨頭“嬸嬸，毅之哥哥救了糖寶，這點東西是謝謝他的。”
蘇棠努力的舉著手裡的肉和骨頭，仰頭看著於梅娘。
於梅娘低頭看著蘇棠，這一雙乾淨剔透的眼睛，仿佛照出她的卑劣“進來吧。”於梅娘沒在拒人千裡，原本冰冷的聲音也都軟了下來。
“你就彆去了，你一個男人，她一個寡婦，旁人見了不好。”王婆婆也很詫異，沒想到蘇棠居然能讓於梅娘鬆口。
畢竟附近的人都知道，於梅娘從來不偽裝表麵，對楚毅之痛恨和厭惡，半點不遮掩。
而且，拒人於千裡之外，不需要幫助，不需要同情，隻是一直磋磨著楚毅之而已。
蘇大壯覺得有道理“那就麻煩王大娘了。”
“嬸嬸，肉肉放哪裡？”院子有一些空，隻有一張石桌。
“放桌子上。”於梅娘曬著衣服，並沒有去幫蘇棠。
蘇棠踮著腳尖，努力的將肉放到比她高一些的石桌上。
“王奶奶幫你。”王婆婆歎了一口氣，她幫蘇棠將肉放到桌子上。
“謝謝王奶奶。”蘇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看著於梅娘身上穿的衣服，雖然顏色偏藏青色，卻勝在乾淨整潔，而且沒有半點補丁。
晾衣杆上晾開的衣服也沒有看到補丁。
蘇棠不由的想到楚毅之身上的衣服，一個個補丁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不太合適的衣服裁剪的鬆鬆垮垮的。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中湧出“嬸嬸……”
“楚毅之沒回來。”於梅娘漠然的回答。
她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蘇棠送來的肉上，曬完衣服，就拿出東西來繡。
“嬸嬸，你不關心毅之哥哥嗎？”
於梅娘忽然笑了，她十分的清瘦，清淺的笑十分的怪異，帶著怨恨和厭惡“小丫頭，楚毅之就是個災星，你可彆跟他走太近。”
“他不是。”蘇棠十分的決絕反駁。
“隻有災星才會這麼長命，死不掉。”於梅娘的話十分的奇怪。
可蘇棠卻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哥哥發燒了，你還讓他去大南山？”
“原來是你……”於梅娘的麵容瞬間扭曲了，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多管閒事的臭丫頭……”
王婆婆不懂為什麼忽然於梅娘會發瘋“梅娘，你乾什麼……”她連忙將蘇棠拉到身後，推開於梅娘的手。
“為什麼。”蘇棠不太懂，她是個女娃娃，重男輕女的歐氏恨不得她死，這理所當然。
可小哥哥是男娃，是古人裡傳宗接代最重要的，為什麼小哥哥她娘會這麼恨小哥哥？
“一個災星，就該早死早超生，為什麼要活著連累彆人。”於梅娘銳利的看著蘇棠“臭丫頭，不要再多管閒事。”
“走走走，她有發瘋了。”王婆婆生怕自己攔不住於梅娘，拉著蘇棠快步離開。
蘇棠回頭看著於梅娘，她感覺著怨恨中帶著濃濃的絕望，仿佛是這種恨支撐著她活下去。
“你們先回去吧，毅之回來了，我會告訴他的，你們就彆過來了。”王婆婆作為於梅娘的鄰裡，對她不知道該責怪，還是該可憐。
“王奶奶，為什麼嬸嬸這麼討厭毅之哥哥？”蘇棠不是很明白。
“要說啊，她也是可憐的，十二年前單眼去縣裡賣獵物的時候，剛好遇到了被人打的梅娘，單眼就將她救了下來，帶回來。那時候毅之不到一歲，單眼時常要去打獵，就把毅之放在我這兒，為了更好的照顧毅之，單眼就娶了梅娘，一家三口都十分的幸福，但是五年前單眼為了救毅之去世之後，梅娘就開始對毅之十分的冷漠，厭惡，憎恨，就開始讓毅之去山裡打獵。”王婆婆唏噓一聲，當年一家三口可幸福了，誰料到現在會是這個樣子？
“好了，先回去吧，我看到毅之會告訴他，你們來了的。”王婆婆擦了擦眼角，說起這往事她有一些傷感。
“謝謝王大娘了。”
蘇大壯打聽過楚毅之的事，隻知道楚毅之他爹去世了，他娘雖然沒有改嫁，可對他不是很好，小小年紀要出去打獵維持生計。
卻不知道原來他娘不是親娘，隻能算是後娘。
蘇棠看了看大南山的方向，小哥哥會不會還在那山洞呢？
“糖寶，你看什麼？”
“沒什麼。”蘇棠搖搖頭，將擔心放在心底，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為了不錯過楚毅之，蘇棠一直在家呆著“糖寶，去玩唄……”二環來約，她都拒絕。
蘇北已經放飛自我了，成了孩子頭“糖寶，你真的不出去嗎？”
“恩。”蘇棠點點頭。
“那就不要出去了，知道嗎？”蘇北叮囑蘇棠“外麵有壞人，八哥不在，你就在家好好呆著。”
“好。”你去玩吧，彆找借口了。
蘇北一步三回頭，出去玩的心飛了，他也沒敢走遠，就在家門口的榕樹下跟小朋友捉迷藏。
蘇棠坐在門口撐著下巴，小哥哥怎麼還不來找我，都一個月了。
“小妹妹……”
蘇棠眨了眨眼睛，看著這穿著打扮挺乾淨的男人，就是有點兒醜。
“這位老爺爺，你叫我嗎？”蘇棠指著自己。
洪瘸子臉色一沉，他……居然成了老爺爺？？
“小妹妹，叔叔這裡有糖吃，你過來啊。”他擠出笑容，對著蘇棠招手。
蘇棠忽然站起來，洪瘸子欣喜不已“來呀……”
“太醜了。”她轉身回院子，然後關上院門。
洪瘸子握著拳頭，沒敢靠太近，一顆糖都誘不過來，這臭丫頭倒是很賊精的很。
鎮上的木工店，今天蘇大壯看店。
“這位師傅，你們的搖椅看著不錯，我想訂一百張，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接單？”來人一進來就張嘴要一百張搖椅。
“不知道這位客人想要什麼樣的呢，搖椅的尺寸……”
“就這個吧，什麼時候能給我？”隨手指了指旁邊的搖椅。
“這種比較貴……”
“你這生意做還是不做啊，我既然能要這麼多，自然就是不在乎錢的。”這人皺眉“你若是不能做主，你就叫能做主的。”十分的不耐煩。
“能，不知道做好送到哪裡去呢，還是客人自取？”蘇大壯也不是沒見過這種急躁的客人，所以並沒有太大的疑惑。
“自取，這是定金。”掏出二兩銀子放在桌子上“不過……我要的比較急。”
“最快也要十五天，不知道客人能否等得及。”蘇大壯仔細算了算，搖椅的一些零部件還需要另外做，磨砂和組裝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他已經給出最快的日子。
“十二天，若是做不了，我就找彆家。”
一張搖椅五百文錢左右，一百張就五十兩銀子，他拋出一些成本，能賺三十多兩。
蘇大壯咬咬牙“成，不知道客人貴姓。”
“姓程，你寫張契給我。”
姓程的客人拿了蘇大壯寫的契紙“店老板果然爽快，我十二日之後再來。”將契紙收了起來。
“客人慢走。”蘇大壯送人出去。
回去清點一下搖椅的零部件還缺多少，打算讓幾個做熟了的人幫忙做些。
讓大舅子和嶽父趕緊回來組裝，爭取早些日子趕出來。
第二日，為了照顧店裡的生意，他們將組裝的事情放在店裡，結果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
又有客人上門，張嘴就說要吊籃。
“老板，你這吊籃還有沒有，我親家想進些到府城去賣。”
“不好意思，吊籃我們就剩下三張了。”多他們目前也做不出來。
“這樣啊，我出多點錢，您給我多做些，我半個月才要。”
“這個……不好意思。”半個月也不行，他們手裡還有搖椅的單子呢。
“你這人，怎麼生意都不做了，管老板呢……”
管刨聽到爭執，連忙出來“哎呀，是董老哥，這是怎麼了？”
“我說管老板，你家的吊籃我不是買了一個回家嘛，結果我親家看到了覺得新奇，打算進些貨到府城去賣，又不妨礙你這兒的生意，你這夥計怎麼就不同意呢？”董老板劈裡啪啦的，越說就越惱火。
管刨連忙賠笑“昨日我女婿接了個單子，這段時間都忙不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就招些人啊，這麼好的生意，兩個人做肯定是不行的，要想賺錢就得擴寬你這店麵，招多些木工。”董老板給管刨傳遞生意經“彆說老哥不點你，這可是好機會啊。”
“我想想，老哥過兩天我再答複你。”管刨不會在旁人麵前去為難蘇大壯。
“好好想想吧，這可是賺錢的機會。”董老板依舊嘀嘀咕咕的“若是乾得好，我親家估計就一直在你這兒進貨了。”
“好好好，董老板慢走啊，改天老弟請你喝酒。”管刨點點頭，心中有了計較。
“大壯啊……”
“爹，我們要守信用，這一百張的搖椅，我們都得連夜趕工。”蘇大壯知道董老板是好意，也知道這是個機會，但是他們店小，一口氣吃不下這麼多東西。
“放心吧，爹明白。”管刨拍了拍蘇大壯的肩膀。
管刨的兒子卻不懂“爹，姐夫這明明就是個好機會。”
“現在搖椅和吊籃被人模仿出來了，我們好不容易有訂單，就這麼放棄嗎？”管工十分的想不通，他爹和姐夫到底在猶豫什麼。
“工兒，我們做木工的得實誠，若是接下來做不出怎麼辦？”管刨看著急躁的管工，輕聲問道。
管工張了張嘴“我……”
管家的木工幾乎口口相傳，做工仔細，實誠，從來不會以次充好，所以隻要有木工活，大家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他管家，所以靠著這手藝他們家的生活比旁人都好。
“錢是賺不完的。”
管工點點頭“我知道了。”
“大壯，你做得很好。”管刨誇著蘇大壯，能夠不被迷失，很少人能做得到。
他起初也被董老板說的心血澎湃，誰不想把生意做大，可他始終是個手藝人，並不是生意人。
蘇大壯憨憨的笑著“這不是爹教我的嗎，做木工的活需要仔細，耐心，一步步將手中的木頭做出自己想要的模樣，需要經過時間磨練，而不是一步登天。”
管工十分的羞愧，他經常聽，卻不明白，覺得自家老爹古板囉嗦，但是原來是有道理的。
趙老太眯著眼睛編著草鞋“大壯這段時間都不回家？”
“娘，大壯說接了個大生意，得日夜趕工呢。”管氏放下手中的帕子，喜氣洋洋的回答。
店裡的生意好，當家的有一半，娘家也能賺一半，日子越發的紅火呢。
“明日趕集，我們去鎮上看看，順便去看看。”春種完了，大家也能歇一會兒了，趙老太想著去鎮上問問這石頭的情況。
“奶，我也去。”蘇棠好久沒去鎮上了，有這麼一個好機會她怎麼會錯過呢。
“我也去。”蘇北耳朵賊靈。
“去去去，都去。”趙老太大手一揮“老大家的，你讓老大明日送我們去，你們想去都去。”
“好耶。”大家歡呼著，鎮上有不少吃的呢。
“成，大牛回來跟他說一聲。”小趙氏應道。
一大早，蘇大牛就駕好了牛車“娘，我們可以走了。”
趙老太覺得一家子都去了，獨留蘇鐵柱一個人，好像不大好“老頭子，你不去？”
“不去，春種以來就下了一場雨，現在都快兩個月沒下雨了，紅柳河水位下降得厲害，田裡的作物要澆灌，大河和大山忙不過來的。”這幾天蘇鐵柱的臉色很不好，一直皺著眉頭，總感覺天氣不大正常。
“行吧。”趙老太也知道老伴心係田裡的莊稼。
“娘，我也不去了，我在家給爹他們做飯。”耿氏將打好的絡子交給了管氏，決定留下來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