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不……”
管氏想說，雞不吃這些的，結果……她還沒說完呢，這些雞十分歡快的扇了扇翅膀，全擠在竹子做的飯兜旁，不停地琢食。
“二伯娘？”蘇陶揮了揮手，二伯娘怎麼發呆了？
看呆了的管氏回過神來“桃子，你真厲害。”桃子的手藝，豬和雞都不挑食了。
“沒有啦。”蘇陶很不好意思。
“有的。”蘇棠忽然在後麵開腔。
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蘇棠，才拍了拍胸脯，管氏戳了戳糖寶的腦門，你這丫頭，看了多久了，怎麼都不出聲。
她盯了很久了“五哥，你是不是小炒沒有六哥的好啊？”她忽然問。
“糖寶真厲害，這麼快就發現了。”蘇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他有一些不自信“師傅老說我就適合去當夥夫，給軍隊或者到書院裡書生做飯。”
不過蘇陶很闊達“以後想師傅一樣，當個隨軍的夥夫也挺好的。”他雙眸有著光“師傅時常懷念做夥夫的時光，所以我也想去看看。”
“五哥，你就算不當軍隊的夥夫，你可以當豬雞鴨的夥夫，你做的它們很愛吃呢。”蘇棠給蘇陶提了一條出路，隨軍有很大的危險，夥夫也是要上戰場的，至於書院太魚龍混雜了，不如在家喂豬雞鴨。
“去去去，彆亂說。”糖寶這話不是貶低桃子嗎，管氏戳了戳她的腦門佯裝瞪了她一眼，安撫著蘇陶“桃子，彆聽糖寶的。”
管氏拉著蘇棠到一邊教育她“你這話不準說了，你三嬸聽了定然會不舒服，知道嗎？”
“嗯。”蘇棠理解。
蘇陶當天燉了個大雜燴，大家都覺得十分的好吃，管氏用眼神傳遞自己想說的話：瞧瞧，這不是很好吃嘛，你五哥那是謙虛。
蘇棠吐了吐舌頭，她也承認這大雜燴不錯。
有人聽了村長的話去備糧，有人覺得村長危言聳聽，並不打算浪費錢銀去購糧。
一個月一晃而過，依舊一滴水未落，紅柳河的水位已經隻有潺潺溪流了，無法在引灌到田裡，不少的田地已經開裂了。
按道理鬱鬱蔥蔥的草叢和樹木，似乎因為乾旱而枯死泛黃。
不少的人終於想起去買糧了，可這時候官差來收稅了。
收成沒有，糧沒有，隻能繳銀子。
“各位，聽我說，官差說了這一次隻收糧，若以銀子代替必須多一成。”劉長力其實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吃了一驚，可想一想外麵的糧價，也能理解。
“為什麼……官老爺我們都沒有收成了，還要加收稅銀嗎？”群情憤怒，他們吵吵嚷嚷的想要上前。
穿著官服的捕快抽出腰間的刀“你們是想造反嗎？”明晃晃的刀在太陽下十分的刺眼，往前的村民不敢再動一下。
“你們村長說的話，都沒聽到嗎？稅收開始，今日收不齊，明日再來就加收。”他們不廢話，十分的冷硬，沒開口的人都抽出佩刀對著村民，冷漠的盯著，哪個不規矩就直接剁那個的模樣。
“爹，咱們交稅銀嗎？”蘇大牛在蘇鐵柱旁邊小聲的問著。
“回去再說。”蘇鐵柱沒有回答蘇大牛。
除了要準備考秀才的紅薯沒回來之外，在外讀書的杯子和石頭都回來了，蘇鐵柱將官差說的話告訴家裡人“你們……覺得呢？”
“給糧食啊，銀子……得多一成。”歐氏嘴快得很。
其他人都猶豫不決，銀子多一成確實太多了，她們也覺得不值。
“石頭，你說。”蘇鐵柱沒有問幾個兒子，反而問了十四歲的蘇石。
蘇石似乎跟著蘇樹久了，多了幾分蘇樹的氣質“爺爺，我認為給銀子，咱家沒那麼多糧食。”他琢磨了一下，十分肯定的開口。
“什麼沒那麼多糧食，不是……”歐氏站起來，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道冷漠的視線，是蘇鐵柱的。
她訕訕的坐下，嘴裡嘟囔著，聲音比較小。
“石頭說得對，咱家沒那麼多糧食。”蘇鐵柱拍板“誰敢多說一句話，繳了舌頭送回娘家去。”
這話雖然沒點名，歐氏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嘴，滿眼的驚恐。
“你們都出去。”趙老太掃了一眼幾個嫁進來的兒媳婦。
小趙氏點點頭，第一個就站起來做榜樣率先離去，反正……她現在聽不到，晚上也能聽得到，再說了……婆婆又不會偏心哪一個。
管氏和耿氏也出去了，她們倒是不慌，最慌的就是歐氏，想反駁又不敢，心中有爪子撓一樣。
“石頭，你說說這件事。”蘇石已經是童生了，在蘇家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蘇鐵柱也開始倚重讀書的三個孫子。
“爺爺，爹，大伯、三叔、四叔，今日收稅想收糧，不想收銀，意味著各處災情屬實，田裡的作物收成不好，導致稅收糧食不充足，所以才會鼓勵隻收糧，而稅銀則要加收。”蘇石手中把玩著一塊白色的石頭，他簡單的說了一下這次稅收的情況，繼而就著這事情，說為什麼他們家最好是給銀子，不給糧“各處缺糧，咱家沒收成的情況下，還能用糧食繳納稅收，意味著咱家有糧，若是大旱繼續，災情嚴重，村裡缺糧的人自然就會盯著咱家，你說……咱家到時候如何與一村的人敵對？”
吃過一次虧得蘇大壯和蘇大牛自然懂了蘇石所說的意思“爹，咱們吃點虧出銀子就成，若是公中沒有，我這兒還有點。”
“我也有……”
腦子笨的人都不說話，反正爹說啥就是啥。
“你說你們兩個，石頭比你們小，都比你們聰明。”蘇大牛敲了敲蘇南和蘇西，恨鐵不成鋼。
蘇西和蘇南“爹，我們這是像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蘇大牛：……
簡直是要被這兩個臭小子氣死了。
蘇陶攤手“爹，你怎麼把好的全都遺傳給弟弟了。”
蘇木跟直接“爹，我都是個塊木頭了，你想要我有多聰明？”
蘇大壯和蘇大山，話都沒說就被懟了，兩人十分心塞的對視一眼。
蘇棠在那兒沉思，她有著不同的意見“爺，咱們購糧的時候有人看見，若是被舉報說我們有糧不繳會怎麼樣？”
蘇鐵柱皺眉，不僅如此蘇石也覺得有這個可能，不是他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心，而是人心就是這麼的難測，他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糧要出，銀子也要繳。”最終，蘇鐵柱拍板。
“石頭，你跟我去繳銀，大牛你們幾兄弟隨你娘去拉一千二百斤糧食後麵跟上來。”既然做了決定，就不猶豫了。
“糖寶，你也來。”蘇鐵柱牽著蘇棠的手。
已經有一些人繳了，蘇三斤作為老蘇家的最高輩分的一個，自然要領頭“官老爺，這是我家的糧，實在是沒有了，這是剩餘的稅銀。”
劉長力也如蘇三斤一般，繳了一些糧，不足的就用交銀子補齊。
他們收糧的動作不慢，雖然沒有蘇大牛幾兄弟收得多，那也有千把斤，如今幾乎都繳了出來。
“官老爺，蘇鐵柱家繳銀子……”
“蘇鐵柱，你收了不少糧吧，怎麼就繳銀子了？官老爺可是說了有糧繳糧的。”劉三婆子大聲嚷嚷著“官老爺，你可得查清楚啊。”
蘇鐵柱回頭看了劉三婆子一眼，他抿著唇不說話。
“是啊，蘇鐵柱你家糧食那麼多，不繳糧想乾什麼？”苟大娘也不甘示弱，她可是扒著牆頭許久了，聽到不少動靜了，而且……這個月來隔三差五的聞到香味，肯定吃這什麼好東西，憑什麼她們家就要勒緊褲腰帶，吃糠菜。
若是旁人不提，他們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旁人提了，他們就得問清楚。
“怎麼回事，你這是要違抗縣太爺嗎？”領頭的官爺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蘇鐵柱，伸手的是個官差手裡的刀直指蘇鐵柱。
“官爺，他們就是想違抗縣太爺，就是不想繳糧食。”
“這種人太可惡了，趕緊抓了他們。”
蘇棠看著蹦躂的十分歡快的苟大娘和劉三婆子，沒錯過站在外圍的蘇青潤。
兩個人來了個對視，蘇棠對著她做個鬼臉“略……”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隨後而來的蘇大牛架著驢車，三兄弟跟在後麵扶著“讓開，讓開……”
叫囂的厲害得人瞬間閉上了嘴“爹，糧食拉來了。”
“官爺，家裡前段時間是購了些糧食，都在這裡了，您瞧著還缺多少我們不補銀子。”蘇鐵柱拱了拱手。
“張五、歐古把這兩個長舌的婦人掌刮二十。”為首的官差覺得自己被兩個長舌婦給戲弄了，臉上麵子掛不住，拿著劉三婆子和苟氏出氣。
“不好意思，老丈。”他出了口氣，對蘇鐵柱的態度好了許多“你們兩個給老丈量稅糧，看還需要補多少稅銀。”
“麻煩官爺了。”蘇鐵柱站在一旁。
蘇棠再回頭，蘇青潤已經氣呼呼的離開了，她挑眉一看就不懷好意的主，我能讓你得逞麼？
這兩個長舌婦，官爺的掌刮，估計能讓她們安靜很長一段時間。
有了這兩隻雞，其他人都安安分分的，家裡有糧的都交了些糧，才補銀子。
五個官爺也沒有想到，居然在紅柳村收的稅糧最多，這也算是一個驚喜了。
稅收過後，原本以為會繼續乾旱，結果一場暴雨，讓紅柳河的水位漲了些，大家歡喜的冒著雨去翻田犁地。
沒有買糧的人鬆了一口氣，買了糧的人後悔怎麼沒有將糧食全交上去當稅糧，反而損失了不少銀子。
接連下了幾場雨，蘇鐵桶的臉越來越難看“青潤，這是怎麼回事，這一百石的糧食怎麼辦？”
蘇青潤不解，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稅收過後根本沒下過雨，明明紅柳河斷流，田地乾裂，糧食暴漲，可為什麼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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