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林看向托尼。
托尼很無辜地眨眼睛，“我跟爸爸通話沒有避開你，所有行程都在你眼前敲定，民俗專家也是你經紀人介紹給我的。”
“所以我最後一個知道今天是我的訂婚酒？”
“沒有盛大的典禮，隻是邀請親朋好友們吃吃喝喝高興高興。”托尼扭頭看了看車窗外的天空，九州結界還開著，天不會塌下來。
“爸爸的意思是，他吃過幾百場各種酒宴，這次借我們訂婚辦酒把人情收回來。真是棒極了，我已經做好被爺爺用斧頭削的準備，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輕易認可了我。我會好好表現，讓他們真心實意接納我，以你伴侶的身份。”
喬林嚴重懷疑家裡人太急著讓他有個伴了，也許他帶回來的不管是男是女或者是貓是狗，家裡都會迫不及待放花炮慶祝。
四十歲也不老啊，中間還有十幾年是空缺的呢，就不信他們作為覺醒者不知道這個事實。還是他們想早點完成人生任務，回歸三十三天？
轟隆轟隆砰砰砰——
震耳的花炮聲不絕，村裡的鑼鼓隊穿著新衣敲得震天響，還有舞獅的，耍龍燈的，村裡家家掛著紅燈籠，村口土地廟前還搭了花鼓戲台，台上唱著喜慶劇目，台下點了火盆放了瓜子花生……
不莊重，但很熱鬨。
臨近過年，孩子們都放寒假在家，湧過來攔車要喜糖。
工作人員一邊撒紅包，一邊指著放喜糖的貨車，讓人去那領糖。
很快有家長擰著孩子的耳朵過來還紅包，說是給錯了。按本地習俗，小孩攔婚車發的小紅包一般都是幾塊錢，裝幾百的大紅包是給親戚的。
“沒錯，拿著吧，就是這麼多。”員工給哭哭啼啼的小孩多發了個紅包，“彆哭彆哭，喜歡巧克力不？後麵有，彆怕啊，說個祝福詞，問後麵的叔叔要。”
花車停在喬家院門口時，正圍著鳳凰看的孩子們聚過來。
“看新娘子嘍！看新娘子嘍！”
“小喬叔，恭喜恭喜。”
“喬叔叔，百年好合，現在這時代百年太短，祝你們永結同心。”
“喬老師你的《白描花鳥寫生》什麼時候出啊！”
“大喜日子催稿，你是惡魔吧？！”
“……”
喬林隻想捂臉，托尼卻下車摘了眼鏡，朝這群孩子揮手笑道：“多謝你們祝福，很抱歉我沒有穿婚紗。托尼·斯塔克，喬林的愛人，也許你們知道我。”
“啊啊啊啊啊——”靜止了一秒後尖叫聲響起：“網上都是真的！鋼鐵俠跟喬叔是真的！是真的！我磕的CP是真的！”
“沒錯，孩子，因為你的眼光，獎勵你一套斯塔克科技全家桶。電腦、手機、平板，去後麵領。”托尼笑容燦爛：“你們也是，給我們祝福，然後去領獎勵。”
“斯塔克爸爸，你能變身鋼鐵俠嗎？拍一下就超酷變身的那個！”有人大喊。
“孩子，你真正的爸爸正在你身後瞪著你，現在也不是變身好時刻。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鋼鐵俠也必須全力以赴。麻煩讓一下，你們的喬叔叔要下車。”
社牛的托尼將社恐的喬林拉下車。
“親一個！親一個！”有聲音大喊。
循聲望去，卻是板栗樹梢上那兩隻拖著火紅尾巴的金鳳。
下一秒，說話的金鳳被胖成球的仙鶴用翅膀扇了嘴巴。
兩個大家夥撲棱翅膀，委委屈屈飛起來在喬林和托尼頭頂轉圈起舞，人為製造祥瑞，胖成球的仙鶴也混在中間湊熱鬨。
林雙淼端著一盆水過來，搭在銅盆邊緣的白毛巾折疊得整整齊齊，盆裡冰冷的水也在他掌下升騰起熱氣。
隻見他掃視一圈，旁觀的小孩噤若寒蟬，用眼神對話：雙喵叔真是越來越厲害有威嚴了。
“快進來吧，家裡等著你們呢。”林雙淼微笑，笑容跟喬林有點像。
爺爺放下了他喜歡的斧頭，穿著喜慶的新衣站在台階之上，爸爸媽媽站著他的兩邊。
他們都在笑，等待喬林將托尼帶到他們跟前。
訂婚宴非常熱鬨，喬林和托尼想象中的下馬威根本沒出現。
爺爺對托尼笑得仁慈和藹，爸爸媽媽跟霍華德瑪利亞相談甚歡，難為他們能找到共同話題。
因為兩人都是男的，雖然兩國都開放了同性婚姻，但畢竟是少數，雙方約定在華夏領證，到紐約辦婚禮。
婚姻是孩子互相找到伴侶，不存在嫁娶，所以不談聘禮不談嫁妝，雙方家長願意給就直接給孩子。
既然不存在嫁娶，喬林自然也不會改姓，婚後兩人想住哪裡都可以，反正未來的傳送陣會越來越方便……
媒人是村裡捏泥人的呂婆婆，她跟開農家樂的算卦大叔是夫妻，說是婆婆，其實不老，主要是輩分大。呂婆婆最擅長牽紅線，還在農家樂舉辦過拋紅繡球活動。
聽說被繡球選中的夫妻，各個都恩愛美滿。
喬林盯著紅繡球多看了幾秒。
這個球長得跟在天堂神域裡敲了天後赫拉的紅繡球一模一樣，再加上那些泥人，呂婆婆的身份呼之欲出。算卦大叔是誰也不用再猜，反正不可能是文王。
拜祖宗時拜的不是牌位是天地，喬林恍惚看到自己的臉，正隔著無儘空間注視著他。
“哥哥。”喬林輕聲喊。
【賀禮。】青年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喬林記憶深處的茫茫灰霧消散，他想起來許多事，轉頭看向托尼，剛好對上托尼變得更清明的視線。
“聖光天使。”托尼呢喃。
夜晚，斯塔克國際在華夏的員工開起了夜市，所有活動和食物全免費，還請來許多明星來表演。
這種熱鬨對半封閉的小山村來說很稀罕，連喬家的人都帶著新出爐的親家去湊熱鬨。
喬林跟托尼坐三樓露台，他們懷中一人抱著一個帶翅膀和光環的團子。喬林懷中的是白色，托尼懷中的是金色，團子的光芒照亮他們的臉。
“我想起來很多事，”喬林靠在托尼肩膀，“我相信緣分不會斷，但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找我。不愧是鋼鐵俠，什麼都講究高效率。”
“謝謝你的信任。”托尼抱著喬林，親了親他額角，“我也想起來很多事，還看到一個跟你很像的神。祂告訴我，你放棄世界之主的身份選擇了我，是個戀愛腦。如果我讓你傷心，祂會讓我變成世界上最倒黴的人。”
“他是我哥哥。”喬林說。
托尼打了個響指，“星期五，查詢最近的結婚吉日。”
“一月二十一日，就在明天，先生。”星期五回答。
喬林提醒：“明天周六，而且是除夕，民政局不上班。”
“寶貝，作為拯救世界的神，你可以偶爾享受一下特權。”
托尼都不需要特事辦幫忙。作為已經在湘省投資了大幾十億，後續還有幾百億的大客戶，彆說讓民政局的員工加班，省長甚至親自給他們辦結婚登記。
“恭喜恭喜，祝兩位白頭偕老、永結同心。”老人的祝福很真誠。
同性婚姻雖然合法了，但來登記的還是不多，眼前這一對身份特殊，願意肩負婚姻責任，真的很難得。
先前一直有人質疑，N鄉並不是最適合投資科技工廠的地方，因為斯塔克國際堅持，斯塔克科技才落戶N鄉。現在再看，斯塔克衝的不是地方，而是某個N鄉人。
托尼拿到結婚證的第一時間就是拍照發推特，並且同步發微博。
微博網友還在吃昨晚的瓜，明星流量集體下鄉是為了誰？剛剛扒出來鋼鐵俠跟和平鴿訂婚，今天就發結婚證，這是什麼神仙愛情啊！
湊熱鬨的網友把微博都乾癱瘓了。
兩個偷偷出門領證，然後張揚公布的中年夫夫甜甜蜜蜜回到家。迎接他們的卻是冷冷清清的農家三層小彆墅，隻有爺爺光著膀子在院子中劈柴。
“爺爺，爸媽他們呢？”喬林在屋子裡轉一圈也沒找到第二個人，打電話也不接。
“陪親家旅遊去了。”喬爺爺抹著汗走進來。
院子裡劈柴的人變成托尼，而且還是紮著馬步劈柴。
喬林探頭看了眼托尼，捋著袖子要進廚房：“那我去做年夜飯？”
“你去畫你的畫，我們吃外賣，等下有人送過來。”爺爺指了指三樓，見喬林不動，坐在沙發上捶胸口。
“怎麼，心疼了？哎，你們也去旅遊度蜜月吧，爺爺一個人能行。”
喬林給了托尼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上樓給新書寫圖例解說。
喬爺爺把托尼當小孫子調教，天天不是劈柴就是帶進洞天打獵，把人累得手都抬不起才還給喬林，還不讓喬林治療，讓托尼自己打坐恢複。
托尼砍柴的視頻被村裡小孩發到朋友圈，又上了微博熱搜。
網友都說世界首富在華夏鄉村拍變形記——就算是鋼鐵俠，遇到真愛也隻能乖乖脫下鋼鐵戰衣拎起斧頭劈柴燒火。
“爺爺的訓練很神奇，我覺得，我現在能一拳一個隊長。”托尼悄悄告訴喬林。
等托尼認為自己能一拳一個超人時，旅遊的父母們回來，爺爺也揮揮手，放托尼回國籌備婚禮。
婚禮很盛大，喬林老家全村人都包機去紐約參加。
這些特殊的賓客，讓有些眼睛沒長對地方的外國人看不起，但很快，他們就開始滿地找眼珠子。
帶著尿不濕的小寶寶踏著飛劍上天撒花瓣，牙齒快掉光的老奶奶摔了一坨泥巴，泥點兒就變成穿仙衣的精靈飛天起舞，有人手指一點把整個高台變成黃金，有人揮揮袖子就有百鳥銜著野果前來祝賀……
最厲害的還是新郎那個腰間彆著斧頭的爺爺。
斧頭往空中一劃，天空都裂開了。裡麵出現仙宮、天堂、神山、阿斯加德神城等等，玉帝、神王都來祝賀。
奇怪的是，婚禮結束之後，除了少數超級英雄，大部分賓客們的記憶都變得模糊，忘記了他看到的大場麵，連攝影機拍到的畫麵也像曝光過度看不清。
喬林的《白描花鳥寫生》終於出了。四開大本，三百九十多頁，寫序的大師都有六個。好紙好墨定價卻非常便宜，隻要二十六塊三毛八，因為托尼把出版社和印刷廠買下來了。
“紀念二十六歲的喬林，遇到三十八歲的托尼·斯塔克。”托尼將喬林的原稿收入空間，啟動太空飛船，開始他們遲來的蜜月。
“你想去哪顆星星？”托尼問。
“哪顆都可以。”喬林回答。
“那我們可以慢慢路過一千二百五十億個星係，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其實現在的地球才是宇宙中心，地球上也有許多我們沒去過的地方。”
“親愛的，地球上喜歡用鋤頭，而且靈魂閃亮的家夥太多了。為了我們生活的質量，最好去護眼的區域度蜜月。”
“托尼，我想你知道，英雄不止是地球的特產。”
“……”
飛船化作了一顆星星。
再見，地球，他們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