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場去過嗎？”
“真的沒去過？一次都沒有？”
“那個小少爺真可憐，有你這樣的爸爸。”
青年醫生後麵的吐槽，再也不敢說出來，因為對麵看著他的人眼神非常危險。
……
“爸爸，那是什麼？”
鬱裡看見前麵有很多人圍著，人群已經擁擠到完全走不動的狀態，不知道都在看什麼。
鬱知秋長得非常高，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讓他很輕易就看清楚，前麵不遠處有很多車子。
裝飾得千奇百怪的車子緩緩開著，上麵站著同樣穿得奇怪的人，做著一些奇怪的動作。
這樣無聊的畫麵，卻很多人墊腳去看。
如果是鬱知秋自己來，他是絕對不會去看這些東西的，低頭卻見男孩努力墊腳的樣子。
以男孩的身高，想要看見那是不可能的。
男人思索片刻，俯身將手放在男孩胳膊下，下一秒，小小的男孩就被舉過頭頂。
“爸爸……”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以及位置轉換，讓鬱裡忍不住驚呼，心臟狠狠地跳動著。
鬱裡從來沒想過爸爸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強有力的雙手把他舉了起來，眼前的視野一下子開闊了，能看見不遠處奇形怪狀的車子。
“累了嗎？”後麵的娛樂項目中，男人發現男孩沒有之前活潑了，總是低垂著小腦袋。
他想起男孩前不久才生過病，難道今天也生病了，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掌心下的皮膚溫涼適中，似乎並沒有生病，隻是當他想收回手時卻被抓住了。
“爸爸……”小小的手抓住他的大掌，白皙的臉蛋輕輕蹭著他的掌心，“鬱裡今天很開心。”
鬱知秋靜靜地看著鬱裡，英俊的臉上麵無表情，喧囂的風拂動他墨色的發絲。
“很開心，那為什麼要哭。”
在男人烏黑的瞳仁中，男孩白皙的臉蛋緊緊皺在一起，豆粒大的淚珠不斷往下掉，那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抑製心裡的難過。
鬱知秋以為自己今天做了父親該做的事情，卻沒想到最後卻把男孩弄哭了。
難道，他做錯了。
“不是的，爸爸。”男孩趕緊解釋道，拿手背抹了一把臉，鼻子眼睛都紅紅的活像隻小兔子，“爸爸下次還能帶鬱裡出來玩嗎？”
“一次，一次就好……”大概是覺得自己太貪心了，他又迅速補充道。
鬱知秋道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恍然間他想起過去某些早已忘懷的陳年記憶。
父親，我想出去玩。
一次，就一次可以嗎？
知秋，身為鬱家的繼承人怎麼能隻記得玩。
你必須時刻嚴格要求自己。
父親，父親……
“不行。”
男人說出記憶中父親說過的話，他看見男孩臉色迅速變得慘白，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
沒有人知道，鬱裡此刻心裡有多冷，心臟就好像破了個洞，寒冷北風直接吹了進去。
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感覺莫過於此。
鬱知秋在男孩麵前緩緩蹲了下來，屈指輕輕擦掉他臉上的眼淚，“一次不夠。”
他的話，讓男孩眼睛瞬間睜大。
“新年好，鬱裡。”
聽男人說這句話，男孩眼眶再次迅速泛紅，淚珠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往下掉。
“爸爸……新年好。”
……
下午從遊樂場出來回家，鬱裡直接在路上睡了過去，最後是鬱知秋把他抱回房間的。
第一次，他沒有中途醒來。
睡著的男孩緊緊抱著洋娃娃，但是那眉心再也不是皺著的，而是平緩地舒展著。
這一刻，鬱知秋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或許就跟青年醫生說的那樣，男孩的病沒有他想的那麼嚴重，之前太過依賴藥物治療了。
而且他差一點點，就重蹈父親的覆轍。
男人坐在床前看著男孩的睡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悄無聲息地從房間裡出去。
離開房間回到書房，他從桌上拿起文件開始忙碌，即使是新年的第一天也依舊在工作。
其實父親說的很對，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玩。
但是那個男人漏了一點，是現在的他沒有時間去玩，而不是童年時期的那個他。
每個年齡段，都應該有每個年齡段的生活，如果沒有分清，失去的將比得到的更多。
可是他的父親，並不明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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