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萬安然默默地跟著宣嬪身後往外走,隻是臨走到門口她神使鬼差地轉頭往後看去。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皇後蒼白的臉頰上,越發襯托得她膚色透明,身形消瘦,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蝶消失一般。
康熙的三位皇後皆是早逝。
這一句話忽如其來出現在萬安然的腦海之中,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劇烈——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細細地說著:要是現在不說出口的話,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萬安然的腳步猛地停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宣嬪和那拉貴人詫異的目光中猛地轉過身:“皇後娘娘,身體不好的話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身體才是最最重要的本錢!”
鈕鈷祿皇後眼睛微微睜大。
隨即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本宮知道了。”
鈕鈷祿皇後的笑容有如春雪消融,枯木逢春,激得萬安然的心跳也止不住加快了速度。她嘴角禁不住噙著笑,腳步輕鬆地踏出大門,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宣嬪奇異的目光。
回到鹹福宮,目送宣嬪進了主殿以後,萬安然也轉身回了東廂房。海桃歡歡喜喜地迎上前:“主子,您回來了?奴婢這就去泡茶。”
捧著暖呼呼的茶水,萬安然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自己的話已經說出口,接下來也要看皇後娘娘自己的了,她抿了口茶水又抬眸朝著海桃看去:“海桃,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海桃一邊整理著手上的布料和皮草,一邊恭聲回答:“再過幾日就是新年宴了,奴婢得抓緊時間趕緊把衣服做好,小主您先到一邊去看書哦。”
前身之前病得厲害,內務府都沒有安排人給其量做冬衣,怠慢之情肉眼可見。萬安然撇撇嘴:“反正答應常在也用不著出現在新年宴上,何苦做這些呢?去年的拿出來穿穿就是了。”
海桃哭笑不得。
她將布料放在膝上折疊好,一邊念叨著:“新年新衣新氣象,哪裡能用去年的料子?再說了雖然大宴去不了但是還有乾清宮家宴呢,指不定皇上一見小主就上心了呢?!”
那是女主角的待遇不是她的!
萬安然對皇帝興趣缺缺,對眼前的皮草料子倒是挺感興趣的。她眼珠子一轉,偷偷摸摸從竹筐裡拉扯出一塊灰色皮草:“我也會。”
海桃也任由著萬安然隨意動。
她一邊仔細看著圖紙,一邊手上忙碌的縫製起來,良久沒有聽見動靜才抬起頭看向埋頭苦乾的小主。
萬安然專注地折騰著手上的皮草。
答應用的皮草料質地自然不佳,大多數都是混合著一點雜色的野兔毛。萬安然將邊角修剪乾淨,裡麵做上一層襯裡,將邊角連接縫合,等海桃看過來的時候她帶著點炫耀,高高舉起手上的毛絨手套:“完成啦!”
海桃嘴角抽搐了下。
就這針腳不勻,還有線頭亂冒的東西能叫完成了嗎?她在小主得意洋洋的目光中接過手套,違心誇讚的同時上手修改。
起碼得修得看不出瑕疵。
至於萬安然倒是對自己的作品挺滿意的,又將視線轉向那堆皮草,唬得海桃趕緊把筐子藏在身後:“小主,奴婢的好小主,這些都是有用的,可不能隨便糟……額。”
萬安然:(個_個)
她臉頰氣鼓鼓的:“你想說糟蹋是不是?”
海桃眼神發飄,一看就是心虛非常。
小主都這麼說了,雖然海桃依然在心疼這些料子但還是將筐子挪了出去:“奴婢哪裡敢。”
瞧著哪裡哪裡都敢!
萬安然用眼角餘光偷偷瞄著海桃,隻要自己的手落在那幾張完整的皮子上,海桃便立馬嘴巴一抿,屏息凝神,直到自己的手挪開那是連眨眼都不眨一下。
逗弄了幾回海桃也發現了。
她臉蛋紅撲撲的:“小主!!!”
萬安然吐吐舌頭。
沒選僅存的幾張完整皮子,她選了一塊邊角破損的野兔皮子,拿著尺子比劃了片刻操起剪刀細細沿著邊緣裁剪起來。
海桃長舒了一口氣。
乘著小主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工上,她趕緊將一筐子的皮子挪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