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她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軟肉都被攤在太陽下,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來在以前,她被兔子精盯上的時候,自己跑到一廢棄的工廠裡藏著,當時那個兔精就在外麵用尖細的聲音說:“小棉花糖,彆藏了,出來吧,讓我一口一口撕掉你......”
那個聲音、那個語氣至今為止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雖然她到最後成功逃脫,但是現在她還是對長牙的生物有陰影。
唐綿綿怕的從來不是正麵麵對,越到絕境她反而能擠出一點“糖汁”支撐自己的空虛的殼子來,她怕的是未知。
就像那個在工廠之外的笑聲,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死死地將她釘在原地。
現在也是這樣,她回過頭,晚霞下,偏黃的視線裡沒有一個人,然而她卻能感受到一股壓力,就像是泛黃的老照片裡,透出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寒。
唐綿綿的腳丫遲疑地放在拐角,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呢,這隻是一條普通的巷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試探性地抬起一隻腳,踩在地上等了會,發現沒什麼動靜,抿了一下唇撒丫子就跑。
跑了兩個拐角,她突然感到異樣,在她的身後就像是有不知名的生物張開四條腿在牆上攀行著,牆麵被敲擊的聲音緊鑼密鼓地敲在她的心上。
唐綿綿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感覺自己後頸的寒意越來越大,像是有陰寒的呼吸噴在自己的汗毛上。
她深吸一口氣,她單手握緊書包帶,眉頭一皺一個回身猛地一甩。
砰地一聲,隻聽到一聲嘶啞的尖叫,唐綿綿恍惚看見一個黑影被擊中,它踉蹌了一下,接著張開血盆大口向她撲來,衝天的腥氣直往她鼻子裡鑽。
唐綿綿閉上眼,抬起腳一踹,隻看見那個黑影猛地猛地翻滾,在牆上一蹬,反手又衝了上來。
她劇烈地喘息,猛地退後半步,慌忙間用書包擋住臉。
一瞬間,她聽到書包發出被撕裂的聲音,大大小小的書本嘩啦啦地灑落一地。
唐綿綿啪嘰一下坐在地上。
那股風聲又張牙舞爪地衝過來,夾在著迫切的嘶吼,唐綿綿立刻原地翻滾了一圈,再抬頭時,沒看到黑影,卻聽到一聲尖利而又急促的嚎叫聲。
她眉頭一皺。
那個聲音就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樣,夾雜著憤怒與窒息,唐綿綿瞪大眼看去,隻看到一雙利爪在拐角的牆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抓痕,像是被什麼更強大的東西強行拽走,掙紮之下留下的不甘。
唐綿綿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碰了一下牆上的痕跡,輕輕地皺起眉頭。
第二天早上,她蔫噠噠地上學,一進班級,發現大部分的同學臉色不對,像是有烏雲罩頂,比她還要無精打采。
她剛坐在椅子上,前桌盧茜興衝衝地湊過來:“阮盈,你聽說了嗎?咱們高三的一個學姐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巷子裡了......”
唐綿綿回過頭,眼角微微向上瞠大了一些。
“死了?”
盧茜道:“對,就是死啦,被人發現的時候沒了一半的血,聽說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說到這裡,盧茜忍不住縮了一下肩膀:“我以為這件事跟咱們沒什麼關係,沒想到這麼嚴重。”她嘖了一聲:“警察是乾什麼吃的?”
唐綿綿掏書的手變慢了些,她看著自己換的書包有些發愣。
當妖精並不是不會死的,隻不過唐綿綿成精的時間還很短,平時也是儘量能避則避,至今為止,還沒有正麵接觸過死亡過。
到了這個世界,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天真。
死亡,是成為一個成熟的妖精,不得不麵對的問題。
唐綿綿問:“盧茜,你知道吸血鬼到底是什麼樣的嗎?”
盧茜一愣:“怎麼,你也感興趣了?”她拿出手機,找出幾張電影的照片給唐綿綿看:“就這樣嘍,看起來都差不多,一般都是麵色蒼白,個性冰冷,白天裝成普通人的模樣,晚上就出去吸血。”
一聽這話,唐綿綿的眼睛下意識地向後飄。
盧茜一看她這小模樣,忍不住一笑:“你想什麼呢,就算真的有吸血鬼也輪不上祁風啊,你看他那個樣兒,我隨便一推,他就倒了。還吸血鬼呢,他送上門吸血鬼可能都嫌棄他乾巴。”
聽到這話,唐綿綿的眉眼突然一彎,露出米粒般的小牙笑出聲來。
盧茜捏了一下她的臉:“你笑什麼?”
唐綿綿搖了搖頭,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書包,收斂了笑容,鼓起了腮幫子。
她記得昨天看見的那個“怪物”並沒有蒼白的膚色,也沒有冰冷的氣質,它隻是一個想著吸血的生物,毫無理智可言,跟盧茜說的一點也不像。
盧茜注意到了她的書包,馬上轉換了話題:“你換書包了?這不是你以前背過的嗎?新的呢?”
唐綿綿愣了一下,她摸了摸書包的布料,輕聲說:“壞了。”那個書包已經壞得不能用了,阮盈的媽媽讓她先將就著用舊書包,一看到這個書包她就想起昨天的事情,不由地皺了一下眉。
正低著頭的時候,感覺身側一暗,她一抬頭,就看到祁風低著頭,從她的身側走了過去。
他今天還是穿著寬大的校服,袖子長到大拇指處,隻露出四個蒼白的指尖在腿邊掃著,微微彎著腰的樣子看起來矮了幾公分。
唐綿綿下意識地把腳丫收回去,她低下頭,腳尖和腳尖嗑了嗑。
旁邊,程力一屁股坐下,嘴裡罵罵咧咧地瞪了祁風一眼。祁風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唐綿綿甚至都沒有聽出他的呼吸有任何變化。
不一會,還能聽見他喝“水”的聲音。
一聲接著一聲,不緊不慢。
唐綿綿聽著聲音,如果不是血的話她都想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