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管辦公室待了會, 將胡亂堆做一團的文件收拾起來,擺放在適合隨手取用的位置後,蘇格蘭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房間內, 隻有屏幕在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太過疲憊陷入深度睡眠的荒殿一沒有看到, 隨手放在桌麵上的手機亮了。
樹狀圖標彈了出來,圍繞樹亮起一圈的羽翼一個一個熄滅了下去, 直到剩下四個——最初隻有一片單翼。
圖標熄滅後,屏幕轉為純黑底色的畫麵。龐大的數據在畫麵上快速閃過。
【係統結算中......】
三維球體出現在了畫麵的正中央,一層一層的護罩籠罩住了球體。
【屏障損毀度:20%】
【當前世界屏障厚度-5】
【扭曲度已上升】
【當前扭曲度:10%】
【已解鎖[扭曲]專用技能——[意識共鳴]】
下方標注了類似於注解小貼士的小字。
【意識共鳴:世界上沒有比“你我之間存在共鳴”更甜蜜的話語。共鳴, 是我們的靈魂無比接近彼此的證明。
當你開始聆聽那些來自人們心底扭曲的聲音發出的最後悲鳴,你將開始接近他們, 加入他們,或在某一日成為他們。
(注:來自異世界的存在似乎正在通過與此世之人尋求意識上的共鳴,寄宿到對方身上並借機降臨於此)】
睡得很熟的荒殿一在倦怠中隱約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莫名感覺心慌心悸?是因為總是通宵的原因,身體發出了警報嗎?
他無意識的冒出了這種想法, 自然就想醒過來。
然而, 身體卻不太聽話,完全無法動彈。有點像鬼壓床, 主觀上覺得自己該醒了,身體卻不受控製地一動不動。
意識沉在深處, 越陷越沉,最終隻有眼皮顫了顫。
很快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淩亂的呼吸重新歸於平靜。短暫的掙紮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又陷入了沉睡。
【正在進行意識深潛, 搜索共鳴意識中...】
荒殿一在夢裡聽到了很多的聲音。
【未婚夫被妹妹搶走了,鯊了吧】
【作者的福爾摩斯同人太ooc了,鯊了】
【老師奪走我的作品署名他自己, 鯊了】
【老頭子要死了,遺產隻能是我的,其他繼承人,全鯊了】
一大堆聲音湧進來,係統卡住了。
【主...主管...共...共鳴...選...】
話都沒法說全了。
荒殿一又皺起了眉,在一堆吵死人的聲音裡,為了睡個安穩覺,他主動走向了那之中最安靜的一個。
一片漆黑的空間裡,白色長發,身形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人安靜的抱膝坐在地上。
他穿著黑色的製服,在製服外圍了一件純白的袍子。長發被綁在一側梳成了單馬尾垂在身側,皮膚白皙到近乎透明,有種雌雄莫辨的美麗。
走近之後,荒殿一才明白他格外安靜的原因。
他的眼睛和舌頭都被挖掉了,下巴也被掰碎了。
處於半夢遊狀態的荒殿一想不了太複雜的東西,他看到這個情況就隻想到了自己應該給他治一下。但是舌頭眼睛下巴都沒有了,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處理?老師沒教過這個,有點超綱了,好像可以接假的?但是怎麼接來著?
想著想著,他就焦慮起來了。
不管題會不會做,但不能空著啊,先答了再說嘛。
荒殿一想趕緊找到工具,上手給他修一下缺失的器官試試,但是轉了一圈都找不到工具。
他在那裡到處找手術用的工具,越找越焦躁。
聽到聲響的青年,奄奄一息的抬起頭“看”向他的方向。
緊閉的眼睫顫了顫,像是破碎的蝴蝶。發現這裡多了個不該出現的存在,他的神情裡又添了幾分絕望。
【又要有新的扭曲誕生了嗎?】
一道聲音直接出現在了大腦裡。
【莫要害怕,我是你的同類,不會傷害你】
那個聲音非常溫柔,輕緩的指引著他。
荒殿一停下腳步,疑惑的想這個人是怎麼發出聲音的,有些遲鈍的意識到對方不是靠著身體器官發聲的。
眼前的狀況不太能理解。
但是如果用力想想的話,他的腦海裡似乎就能出現一些信息。
比如,這個人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來了。
“陽·比斯莫克?”
【看來你知道我,這裡不該出現我之外的存在,因為這裡是我的精神世界,如果你還有自己思考的能力的話,就快點離開這裡吧】
“為什麼?”荒殿一就是下意識順著問了一句。
對方卻很耐心的回答他:
【偶爾,我們會感知到即將變成同類的存在。譬如,那些將要扭曲,又尚未徹底轉變成扭曲的意識。聽起來你還保有理智,繼續待在這裡,我的精神或許會影響到你】
本來隻是處於扭曲的邊緣,和他產生過深的接觸,就可能受到陽扭曲的意誌感染,進而刺激到對方,讓對方也徹底墮落成非人的怪物。
荒殿一雖然思維遲鈍了許多,但還是很好的理解了對方的擔憂。
不過......
“我不能走,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他跟隨著本能出現在腦內的念頭說。
【你想...做什麼】
荒殿一彎下腰抱住他,陽怔了怔。
【你......】
作為意念的集合體,精神世界的陽如同一灘流體融進了荒殿一的身體,隨之而來的還有過於強烈的悲傷和痛苦的情緒,偏執而扭曲的念頭,沉重的回憶,全都一股腦的湧了進來。
荒殿一正在共鳴一個扭曲的存在,讀取他的意識,接納他的情感,理解他的思想。
下一秒,東京某處的暗巷中,一個圍著白色鬥篷,白發單馬尾的青年猛地坐了起來。
荒殿一猛地睜開眼睛。意識驟然回籠,瞬間脫離了那種半夢半醒的混沌狀態,清醒得不得了。
視野一片漆黑,張了張嘴,也發不出聲音。
他趕緊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好在下巴還在,沒有碎。不然那就純粹是恐怖片現場了。估計能把看見他的人嚇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