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麵回來的海塞德表情有點複雜。
覺得他可能是累了想請假休息的主管靜靜地盯著他:“你不會想讓我一個人做實驗吧。”
數據誰整理?實驗報告誰來寫?能兩個人乾的事, 傻子才一個人全包了。
他沉痛的說:“年紀輕輕你怎麼坐得住啊,趕緊過來乾活了。”
海塞德一下就笑了。
海塞德:“我也沒說要休息啊。唉,有個喜歡壓榨人的上司真是太難了。”
話是這麼說, 他還是走上前,接替了荒殿一手中的操作。
接下來他們全程都集中在實驗中。
等列車到站時,荒殿一拎著裝在箱子裡還是小小一塊的“無慘”, 心滿意足。
本來無慘該長大了,不過又被他片了幾回,就成了這樣了。反正還活著就行。
荒殿一心情不錯, 看海塞德也越來越親切:“如果你需要坐列車出行,也記得叫我啊。多少次我都可以陪你。”
海塞德臉色發白, 目光呆滯:“饒了我吧。你不在我會選擇睡過去。”
他快被荒殿一層出不窮的問題給問吐了。
起初還能應對自如, 後麵就越來越招架不住了。
對方進步飛速, 沒過多長時間, 海塞德就已經沒法充當“導師”的角色, 來回答荒殿一提出的問題。
海塞德頭疼:“再來一次,我腦袋就要炸了。”
荒殿一:“是嗎,那下次我去找本傑明好了。”
主管很開明。
海塞德吐槽:“他不會同意的。醒著在列車上度過千年, 他估計會覺得這個行為很蠢很無聊吧。半途就會想辦法把主管你弄睡著,然後再騙你說是你自己沒堅持住睡過去的。到時候再耐心的安慰你,跟你說下次再陪你來。以你對本傑明格外寬容的態度, 就算發現了什麼,估計也會順著他,不會特彆放在心上。”
他挑起一邊的眉毛,抱著手臂似笑非笑:“主管,你這不是完全被拿捏住了嗎。”
荒殿一想了下,覺得本傑明還真有可能這麼乾。卡莉?卡莉出身後巷, 一路屍山血海的殺出來,戰力沒得說,但論學術,可能還不如荒殿一,那更不合適了。
等等,這麼說,Hod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
Hod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被確認過的科研天才了。
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海塞德頓了頓,瞳色深了些許:“少接觸點本傑明吧,其他人也是,他們都不像你看到的那樣,對你毫無保留。”
“就像我,也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在觀察他。
荒殿一抬起頭,金瞳微閃,眼睛一彎,眯成細細的月牙,眼角與嘴角持續拉近,沒有笑意的誇張笑臉,如同一張蒼白詭異的麵具。
他緩緩問:“那你覺得,我就是你看到的樣子嗎?”
海塞德無知覺地摒住了呼吸,他舔了舔嘴唇,“不·是。”
荒殿一的麵部表情重新舒緩下來,他拍了拍海塞德肩膀:“逗你玩的,隻是你這樣嚇唬我,我就忍不住嚇回去了。”
海塞德:“是......是嗎......”
荒殿一:“不然呢?”他看了眼時間:“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下次見。”
回去還有工作要做。他顛了顛重達好幾斤的“無慘”,滿滿的都是快樂和滿足。
“下次見。”
直到他人都走沒影了,海塞德才從混亂中清醒過來,意識到他難得的大膽發言,就這麼輕飄飄的被帶過去了。
他活動了下手指,選擇回W公司辦公室,讓咖啡香平複下自己被刺激過度的心臟。
.
荒殿一給鬼舞辻無慘安排在了兩個T級異想體中間,萬一他想不開非要跑出來逛街,不小心撞上鄰居,鄰居殺傷力小點,還能給他撈他的機會。
然後就自己跑到記錄部去翻資料去了。
從一眼望不著邊的資料中,好不容易找到在角落裡積灰的關於“卡門的大腦”那段實驗翻看起來,一邊看一邊做筆記。
實驗資料沒有那麼詳細和全麵,更具體的估計問當時的參與者會更好。
本傑明或者艾因應該都知道很多,不過現在這個世界的本傑明,問了也不會願意告訴他吧。
還是隻能自己研究麼。
“唉。”
他對著摞成小山的相關資料,感到了陣陣頭疼,但也隻能咬牙看下去了。
荒殿一想做個實驗。
他想試試能不能把自己作為媒介,將記憶中的存在,以異想體的形式在現實中創造出來。
他的大腦也可以成為製造異想體的媒介嗎?
有沒有不把大腦挖出來就能實現這一操作的方法?
記憶,是否可以作為載體,成為某個異想體生成的摹本?
這是在鬼的世界時,他在上弦六的夢境中想到的點子。
上弦六兄妹將自己賣給了他,但在他們許下承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他將他們過往的經曆和樣子,牢牢的鎖在大腦之中。
他可不想因為哪裡記差了,結果製造出了一個膚淺的假貨,但他也不需要鬼,就是人類的上弦六兄妹就可以了。
這也是他不斷重開的原因——他在背板。
將自己作為一個存儲器,等待能夠“讀取”的那一天。
他沒有上來就給自己注射cogito,就像其他實驗品那樣。這或許是個嘗試用自己製造異想體的辦法,就是風險太高。
當初等一眾實驗品都死在注射cogito後,他沒法用自己的安全賭。他還不能死,隻能按下蠢蠢欲動的手。
目前隻能小心實驗,大膽試探。
荒殿一在記錄部和實驗室來回奔波的時候,鬼舞辻無慘已經完成了從一塊肉,發育成成年體的過程。
對著空空如也,四麵不透風,隻有厚厚的金屬門上一個小窗的密閉房間,鬼舞辻無慘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員工A:“您好~我今天被分配要對您執行的工作,是本能工作,如果您有什麼需求一定要告訴我哦~”
鬼舞辻無慘聽不懂:“什麼本能工作?”
員工A熱情的推薦:“您需要清潔嗎?還是有進食需求呢?或者彆的都可以跟我說說哦。”
員工工作態度超級端正,但求給個滿分好評。
鬼舞辻無慘聽到“進食”二字,把這個穿得花裡胡哨的女生上下打量了一遍,就像在看從哪下嘴。
但這個地方很奇怪,他被囚禁在這裡,來的卻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男人,他謹慎的沒有上來就吃人,而是試探著說:“我要洗澡。”
員工A眼睛亮了起來,在工作日誌上刷刷刷寫下幾筆:“愛好洗澡,嗯,明白了!您喜歡穿著衣服洗,還是脫了洗呀?”
她不知道從哪掏出了刷子和毛巾,露出亮閃閃的八顆牙,積極主動熱情:“您要是想脫衣服洗,應該可以自己變一套新的,不用送出去洗吧。貼心提示,員工不允許工作的時候,把工作對象的任何部位帶出收容室哦~”
鬼舞辻無慘看著像是真要衝過來扒自己衣服的女人,下意識把自己身上的西裝扣得嚴實了點,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他嗬斥道:“你要乾什麼!”
員工A一點都不生氣的點點頭:“懂了,您要穿著洗,沒問題,包您滿意~”
員工A眼疾手快的一盆水潑了出去,舉起刷子:“那麼,讓我們快點開始,快點結束吧,唉,人家還趕著去下一個收容室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