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 關門雨下一宿。窗外的雨簾越來越密集, 作為蘇省的一把手，其實盛君啟應該是高興的。畢竟，蘇省全省大部分地區已經有快兩個月沒有降水了, 所以, 這樣的一場及時雨，對於糧食大省來說, 實在是件值得喜悅的好事。
隻是，距離那個姑娘離開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盛君啟就這樣坐在剛剛跟她說話的地方，沉默著。
降雨帶來了豐收的信號，也帶來了冷意。冷意夾雜著濕氣, 順著門窗縫透了進來。盛君啟手中的那盞茶, 也隨著溫度的下降而已經徹底失去了香氣。
“嗡嗡嗡”手機突然傳來的震動聲, 將將喚回了盛君啟的一點心神，劃開一看, “我到了”三個字, 發件人正是蘇繡寧。
“好好休息。”盛君啟回了四個字，然後, 電話那頭再也沒了回應。
時鐘就在此時敲了九下, 對於盛君啟來說, 平時大部分時間，他在這個點大多是忙碌的。隻是，今天, 為了招待蘇繡寧，他特意將一些事情或提前或延後了。於是，此刻，他突然發現，空蕩蕩的房間裡僅有他一個人在，原來，他也是會感到寂寞的。
盛君啟起了身，將客廳的燈關了，然後沿著樓梯上了二樓。樓梯口的左邊是書房，右邊是臥室。原本，他其實該回臥室休息的，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閒，忙忙亂亂了大半個月，這樣難得的休息時間，對他來說是彌足珍貴的。
隻是，猶豫了幾秒鐘，邁出去的腳步換了方向，盛君啟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書桌上放著的還是昨天那場會議懸而未決的提案，是由他確定了大方向、幾個部門聯合調研、最終由齊林起草的。當然，從計劃之初，盛君啟就預料到了會遭到這樣那樣的刁難，所以，倒也不是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將那疊文件放在一邊，盛君啟想了想，抽出一張宣紙來，準備將明天早上的功課提前一點，這樣，他明早倒是可以睡個懶覺了。
隻是，蘸墨、提筆，一橫下去，盛君啟就知道，這字，今天是寫不得了。
寫字貴在靜心，心都靜不了，寫出來的，自然不如預期。盛君啟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這個不平的橫，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筆。
手邊是一部座機，在人人都擁有手機的今天，實在是有些過時了。隻不過，高科技在帶來便利的時候，同樣增加了風險，而，為了保密，反而越是老古董，越是安全。
盛君啟盯著那部座機看了半天，然後，拎起話筒撥了個電話。
“先生，我是齊森。”電話很快被接通，中年男人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齊森，現任京城市府副市長，齊林的親哥哥，盛君啟的上一任秘書，當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幫我查個人吧。”
“好的，先生您說。”沒問為什麼要查，也沒問具體要查些什麼，齊森隻是需要一個人名而已。
“寧涵，女，傳媒大學畢業，1996年初曾在京城電視台實習。”
“好的，我會儘快。”
“不要驚動彆人，”盛君啟停頓了片刻，又加了句：“包括家裡人。”
“是，先生。”微不可察地慢了半個節拍，齊森冷靜的聲音傳了過來。
電話就此掛斷，盛君啟盯著座機看了半天，關上書房門出去了。
“小寧，小寧？”
封暢放好了熱水，正要叫蘇繡寧去泡個熱水澡驅驅寒，卻是叫了一聲沒應，隻能從身後輕輕推了她一下。
“嗯？”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有。”
“快去泡一泡吧，雖然沒淋雨，不過外頭也挺冷的，彆凍著了。”
“好，謝謝。”
看著蘇繡寧進了洗漱間，封暢從房間裡退了出來，準備去廚房熬點薑糖水給大家喝一碗，卻是，經過客廳的時候，就見她哥站在落地窗前，盯著外頭的雨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哥？”
為什麼今天一個兩個都怪怪的？難道是昨天晚上她和安安出去玩的時候，她哥和小寧說什麼了？
昨晚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哥房間的燈竟然亮著，封暢當時還想著，她哥是不是為了避開她和顧安安想跟小寧單獨說點什麼，所以提前回來的。
隻是，敲開門，卻見她哥正跟人視頻呢，封暢隻能將話咽了回去。退出來的時候，見蘇繡寧房裡是黑著的，就沒敢去打擾她休息。
早上醒來原本還打算問問的，結果，她哥早就出門了，而有顧安安在身邊，封暢到底還是沒問出來的。
所以，“出什麼事了？你跟小寧說了？”
“嗯？”封申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他又不蠢，更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就以蘇繡寧現在的心理狀態，雖然封申不清楚她具體跟盛君啟是怎麼談的，談的結果又是怎樣，但，不論如何，現在都不是表白的時機。
他剛剛之所以愣神，一是因為有些在意他們的談話結果，卻苦於不好開口向蘇繡寧打探。二嘛，一想到明天就要見到蘇長青了，而，蘇繡寧之前送給他的那堆東西，到現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麼給送出去，也是頭疼。
“那小寧是怎麼了？感覺她這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