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晉江獨發】(2 / 2)

清晨心動 孟五月 9683 字 6個月前

“媽,”阮念深吸了一口氣,“是不是如果這次我不聽你的,你就會翻來覆去一直翻舊賬,然後跟爸爸吵架,然後想儘一切辦法來監視我的生活,然後對所有的親朋好友說我怎麼怎麼不懂事?”

“……”

“媽,你總拿著我跟彆的孩子比,對,你身邊都是外交官,大家的孩子都非常優秀,張姨的女兒前年進了外交部,劉叔的兒子去年也進了外交部,鄭叔的兒子在大使館……我確實哪兒都比不上彆人,我在你眼裡也是個沒有夢想的人,”阮念的聲音不大,情緒也平靜,她說,“媽,我搬出來,就是想過我自己的生活,哪怕有一點點自由,一點點屬於我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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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西聞跟廖芝出來的時候,母女倆已經結束了這失敗的溝通。

梁西聞倒一眼瞧見了阮念臉色不太好,一想倒也能猜測幾分,他主動說,“小念今天加班了,可能太累了,要不我送她回去休息吧。”

“行,現在年輕人啊真不容易。”廖芝拉著阮念的手,林姨來遞給她外套和她的包包,廖芝非要送他們出來,在等梁西聞開車的時候,廖芝笑著將什麼東西套在了阮念纖細的手腕上。

老太太笑的慈眉善目,“我今天抽空給你呢,我買來的翡翠鐲子,孫媳婦見麵禮,其他的東西,讓西聞改天送你。”

“謝謝奶奶。”阮念沒推諉,抿抿唇禮貌道了謝。

大約是因為跟季霜的這番“爭吵”,阮念情緒有些低落,也不是難過,隻是很不舒服。

季霜其實有一個神奇的能力,她和誰吵架都不會吵到臉紅脖子粗,她隻是輕描淡寫幾句話,語氣平靜,就讓人心裡仿佛紮了根刺,卡在命門,上不去下不來。

阮念偏頭看著車窗玻璃,總覺得自己在把婚姻當成一處避難所。

“念念,”梁西聞忽而叫她的昵稱,阮念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不明所以地回眸看他。

“彆因為你媽媽催得緊就要跟我結婚。”

靜默了一會,他才慢慢開口說,“婚姻不是避難所。”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阮念聽他這麼一說,好像他有讀心術似的,但也被人說中了心思,不免心虛起來。

“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梁西聞淡笑。

明明滅滅的光影落在他的臉上,他的側顏優越,睫毛下疊,投下了淺淺的弧形陰影,阮念有點兒出神的看著他。

“我媽其實說的挺對的。”

“嗯?”

“上學沒談過戀愛,工作了沒社交,認識異性大概全靠父母介紹,實不相瞞,之前我媽給我發過幾張照片,我沒去見,就覺得大約不對路,”阮念像是自嘲,“我也不愛社交,估計要不是認識你,我可能做好一輩子單著一輩子挨罵的準備了。”

梁西聞勾了勾唇角。

阮念說完才覺得自己這話似乎不太好聽,哪兒不好聽也說不上來,她忙打補丁,但卻好像在越抹越黑,“我的意思是……我覺得早晚都要結婚的,不如趁現在吧……我的意思是,也不是因為我媽的原因,是我自己覺得對你也有好感的。”

梁西聞沒說話,正路過一家商場,門口有駐唱的歌手。

阮念稍稍落了下縫隙,歌聲都被吹進車裡。

是翻唱的周傑倫的《蘭亭序》,用粵語唱了幾句,就是一道溫婉的女聲。

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而我獨缺,你一生的了解。

她默默看著窗外,車窗上映出梁西聞的側顏,他轉頭看她,問她,“吹冷風冷不冷呢?”

“還好。”阮念又默默升起車窗。

梁西聞卻恰好低聲哼唱一句,用著很慢的速度唱著粵語唱,“情訴紙墨,想不到怎寫你,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阮念看向他,莫名笑起來,“你還會唱歌?”

“有懂一點點音樂。”

阮念靠回副駕,彎彎唇角,像是開玩笑一樣,“這些,你早上給我的那些可沒寫。”

“慢慢了解麼,”梁西聞開車的模樣很專注,“就像喜歡,要攢一攢才能變成愛。”

阮念靠在座椅上看著他,短短的一秒,好像被切割成許多微小的碎片,她挑揀出一片一片,發現上麵都藏著她對他的好感。

“有想說什麼就就說什麼吧,”梁西聞側眸對她笑,“不可以藏著掖著。”

“我就是覺得我也是這樣想的,喜歡要攢一攢才能變成愛,”阮念聳了聳肩膀,“人跟人都是要慢慢了解磨合的。”

“所以,”梁西聞斟酌著開口,“如果沒有原則性的問題,我想這段婚姻,我希望是這樣過一輩子的,我沒有提前預設過我們過不下去會如何——我說的原則性問題,就是出軌跟冷暴力。我是說,我沒有預設過我會分開。”

車子到了她的小區,梁西聞停下車,但並沒有同她道彆。

車裡很安靜,兩人離得很近,阮念覺得此刻她應該說點什麼,但她怯於開口,於是隻好垂著視線,手攥著包帶緩解自己的緊張,“我……聽爺爺說這個月底,是嗎?”

她其實沒有等到梁西聞的答複,因為她一抬眸,看到梁西聞從口袋裡拿出一隻深藍色的盒子,他單手打開,黑色的絨布之上,赫然放著一枚鑽戒。

設計的簡約,但鑽石極其剔透純粹,鑽石甚至是少見的大小。

那一瞬間門,阮念確實呆愣住了。

“總要從一束花和一句表白開始,”梁西聞的聲音溫潤,她沒有抬頭,卻依然可以感受到梁西聞在看她,他慢慢說,“念念,我知道我們的順序顛倒過來,但該有的那些我都會慢慢給你,結婚不是結局,是開始。”

怎奈緣分不知何從起,我眼晃晃,我心灼灼。

總是在期待著,明天還能見到你。

明天複明天,就像零星的心動攢了又攢。

“會開始了解你,會開始試著為你習慣兩個人的生活,開始試著跟你分享生活裡的點點滴滴,我希望結婚不隻是結婚而已。”

梁西聞說的分外坦誠和真摯,“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作之合的人,你來,緣分就如此,人的本能沒辦法欺騙,我要坦誠地跟你說這些——我覺得我會期待跟你結婚之後的生活。”

阮念無端地鼻尖一酸,細細一想,好像這真是她這二十三年來,第一次有人如此真摯地跟她說這些。

她輕輕抬起視線,正好同他對視。

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且專注,有種溫和的力量,如細細的春雨,又像瑤台下新抽條的第一枝新桐。

“那個……我都沒為你準備什麼,我……梁西聞,我是津海大學英語專業畢業的,當年高考離外交學院分數線差了6分,我沒聽我媽的話複讀,所以我去了津海大學,我身高一米六二,我今年在博世地產投資做翻譯,現在才月入八千塊……”

阮念眼一閉心一橫,仿佛有點兒胡言亂語,“我這個周末去體檢吧,但我半年前入職有做入職體檢……誒好像沒有法定傳染疾病這個選項,我……”

她胡亂一通說完,聽到了梁西聞似乎笑了笑。

她睫毛微動,與他對視。

果真是,梁西聞在笑。

他笑起來時似乎分外動人,本就骨相好,眉眼深刻,又或許是因為他清矜而雅致的氣質,笑起來時格外的令她挪不開視線。

心臟都仿佛漏跳了一拍。

梁西聞等她胡言亂語完,才慢慢說,“我比你年長十歲,這些都該是我為你做的,你的閱曆比我尚淺,還是那句話,我希望我們的開始就建立在坦誠的基礎上,這是我應該給你的最基礎的安全感——讓你知道,我是個能夠讓你依靠、值得托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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