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好了?”梁西聞幫她拎著包,一瞧都是些玩偶之類的,那隻北極熊放在了最上麵。
“嗯。就一箱衣服,我很少買東西。”
“我們求婚戒指帶上沒?”
阮念忙湊過去摸他手裡的托特包的內袋,摸到那個盒子鬆了口氣,“在這,我放到最裡麵了。”
梁西聞彎唇笑笑,“走了,回家了。”
阮念就提著小橘的航空箱,看著梁西聞走在前麵的身影,她提起小橘,小橘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在裡麵輕聲喵喵叫。
“小五,”阮念小聲說,“以後你要乖點,我們有新家了。”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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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再一次回西郊,感覺好像才過去不久,她內心感覺還挺複雜的。
十一趴在客廳裡,梁西聞大約也是管束著它。小狗就賤嗖嗖地趴著搖尾巴,小五以前是流浪貓來的,膽子大也不怕狗。
阮念拎著行李箱站在客廳裡。
“今天也正好,我剛置辦好東西,”梁西聞將車鑰匙放在門口的鬥櫃上,“就是衣服之類的明天才能送到。”
阮念點點頭,“我有……那個……”
梁西聞站在那兒等她說。
好像是要說點兒……尷尬的。
“就是,這段時間……我睡在客房吧,就,那個……領證之後我再搬到……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呃,那個睡覺比較安靜沒有壞習慣。”阮念不敢看他,心裡就覺得結婚了好像也沒有分床的道理,但她又不好意思直說,也不知道梁西聞究竟怎麼想的。
“我不介意,”梁西聞咳了一聲,“如果你沒有意見……結婚了確實沒有分房間的道理。我們就是再尋常不過的夫妻關係,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跟我說需要注意的地方,你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阮念點點頭,梁西聞幫她拎著行李箱上樓,“那你先睡這個客房,旁邊就是主臥——我們之後的房間,然後主臥是個套間,我當時讓室內設計師稍稍改了一下格局,跟書房連通了。等下你也可以看看。”
阮念跟在他身後,客房也不算小,看起來乾淨溫馨。
梁西聞也無意瞞著她,放好她的行李箱,便給她打開了主臥的門,“你可以進來看看,哦對……還有,因為之前是我自己在住,衣帽間也在主臥的套間裡,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後麵找人另做一個衣帽間,我今晚收拾了一下,明天你的睡衣……大概要先跟我的放在一起了。”
他的房間果然很大,足有一百多平,也依然是新中式的風格,衣帽間房門是深色橡木與海棠花紋的玻璃,裡麵光線很暖,玻璃立櫃裡,整齊地掛著他的襯衫和西裝,皮鞋也按照顏色和風格整齊的放置在鞋架上,德比鞋,孟克鞋,雕花牛津鞋,很典型的精英商務風,牆壁上嵌有全身鏡,還有一個掛燙台,旁邊有個玻璃立櫃。
上麵擱著幾瓶香水。
“我一般習慣每天熨一下衣服,櫃子裡是領帶袖扣和手表,”梁西聞特彆耐心的跟她介紹,似乎在讓她慢慢融入自己的生活裡,“你有衣服需要熨燙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準備好。”
旁邊的衣櫃空了很多,梁西聞說是為她準備的。
深檀木色的床格外整潔,床頭燈也是鑲嵌在牆內的背景壁燈,乾淨溫和的雲石透出了淺淺的暖光。
落地窗外恰好可以看到院中的景象,窗邊也有一麵書櫃和搖椅。
臥室跟書房處,是三麵間隔的屏風隔斷。
“裡麵是我的書房。”梁西聞說。
阮念慢慢走過去——梁西聞其實把大半的空間都做在了書房裡,以至於阮念進來,略有訝異幾分。
“我沒想到你……”
書房空間很大,入目的,或許更應該是個琴房。
還是個價值連城的琴房。
木質的架子上,擱著一台深色的古箏,暖色的燈光籠罩在古箏上,後麵的牆壁也做成了單獨擺放古箏的立架,一架架古箏立於牆壁之上。
兩側的水墨掛畫,青山浮舟,淺絳山水,中式美學的大氣韻味和禪意。
另一側才是書桌,桌上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盆垂絲茉莉在幽幽綻放。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焚香味道和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
她回眸看著梁西聞,似乎覺得違和又不違和。
她似乎能想到梁西聞彈琴的模樣。
君子撫琴,身姿卓然,玉蘭疏影,明月也遜色幾分。
虛虛實實,他定盛於山水墨畫中那抹黛青。
隻一眼,便覺得春山可望。
“其實很久沒彈過了,”梁西聞說,“以前我爺爺總說,男孩子要文雅點,他說君子有九雅,所以總給我培養琴棋書畫的愛好。前幾年……我不抽煙不喝酒,大概愛好,也就彈彈琴了。隻是這兩年工作忙。”
“那你以後……”阮念說,“有時間可以彈給我聽。”
“好。”梁西聞忽而湊近一些,“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
他輕輕伸手,乾燥溫暖的手掌貼近她的額頭,她腦中略有虛浮,隻記得他手上的溫度。
“頭發都沒怎麼乾透,還在派出所吹了這麼久風,”梁西聞說,“你在這坐會,我給你泡杯藥來喝了去睡覺。”
阮念點點頭,她四下一轉,乾脆坐在了他書房的貴妃榻上,她稍稍放鬆幾分,一側的落地窗外,看到被風吹動的竹林。
她闔了闔眼,說困吧一點都不困,就是許多情緒在翻湧,最後終於平靜下來。
那是一種,像是塵埃落定的安穩感。
好像是,她大概挺走運的,遇上了一個很好的人。
他情緒穩定,沒有不良嗜好,謙遜,耐心,溫和……更重要的是,他在試著慢慢喜歡她。
阮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燒了,隻覺得提起的心,好像終於安穩的落回去。
梁西聞給她泡了杯感冒藥,端著上來的時候,阮念似乎睡著了。
他彎腰,又抬手摸摸她的額頭,低聲叫她,“喝了藥再睡?”
阮念慢慢睜開眼坐起來,“我沒睡著。”
“好。”梁西聞把玻璃杯遞給她。
阮念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接過了藥喝了一口,有點甜。
“梁西聞,我想了想,我應該鄭重地跟你說。”
“說什麼?”
“梁西聞,我真的覺得我也會期待跟你結婚,”她轉眸看著他說,“你應該也是我的第一感為我做出的選擇。我時常覺得跟有些人對話三句就要窒息,我想大概是要氣場相合的人才能自由的交談,才能在一點點的小事中積攢愛意。”
“……”
“梁西聞,我可能有點點小小的要求。”
“你說。”
“彆太忽略我,彆拿我跟彆人比。”阮念垂下視線,有點兒懊惱,“我不喜歡這樣。”
“不會的,”梁西聞莞爾淡笑,“那就做好約定,以後我在非公務場合都帶著你,跟你分享生活裡的點點滴滴,我覺得我需要讓你感覺到我的感情,這樣你才能知道,你一點都不是沒有存在感,人都是需要被觸動的動物,隻有情緒感知到打動,才能知道自己被人在意,感知到這個世界仍然很好。”
“……”
“阮念,我挺喜歡你的。”梁西聞說,“你也是我的第一感本能為我做出的最佳答案。”
阮念捧著玻璃杯把藥喝了,唇角微微上揚。
她想到很久前看到的荷爾德林詩集,這位詩人曾經說,離開了詩,我就是麻痹的石頭。
人的情緒啊,總要被打動的,這樣才能保持著一種美好的善意,像是從千瘡百孔的生活中走過一個來回,自己依然相信世界還是好的,自己也並不是渺渺宇宙裡最虛無的星星。
這世界上很多感動都是無法言說的,就諸如此刻。
阮念喝完藥把玻璃杯遞給他,梁西聞側眸看向她,眸光溫潤,像是藏著一點認真和笑意。
“你知道我為什麼說,冷暴力也是原則性的錯誤嗎?”梁西聞溫聲開口問她。
阮念搖搖頭,“那你告訴我。”
“因為愛的背麵並不是仇恨,而是冷漠和遺忘,是情感的漠視,沒有溝通的婚姻,大概也是儘頭了,”梁西聞好似不放心地叮囑她,“所以有什麼話,一定要對我講,好的壞的都要講,這是我們的家,我們要好好維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