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和梁西聞回了西郊後也不過下午三點多鐘, 確實一切都如梁西聞先前跟她說的那樣。
家裡也是前兩天兩人布置的,處處掛著紅色的掛飾,樓上主臥的床品和睡衣都換成了紅色的——這還是廖芝準備的。
兩人也不是頭一回睡在一張床上, 眼下滿處都是紅色的, 她還特彆不好意思,好像直至現在才有了點兒結婚的實感。
畢竟連續忙活了好幾天婚禮的事宜, 加之今天起得太早,昨天梁西聞還半夜跑來找她, 四點回西郊,確實也有夠累的。
阮念哪兒敢胡思亂想, 簡單的卸妝護膚洗澡就乖乖躺下, 兩人最近也不用上班,阮念心想終於可以好好安心補覺了。
梁西聞洗完澡後出來, 看到床上一角的身影, 彎起笑容說, “你這回倒老實。”
阮念蒙在被子裡說, “那是因為累了,可能明天就不老實了。”
梁西聞啞然, 將她攬過來說,“你還挺實誠。”
阮念被他抱著, 忽然想起之前兩人好像都未曾如此親密,也就是那天自己在廚房說了之後, 她好像獲得了更多的擁抱。
這會也不過才下午四點多鐘,房間裡拉著窗簾,阮念在他身邊睜開眼睛,一種很溫暖的幸福感自心底蔓延,她怕吵到他, 壓低聲音問他,“你是不是記住了我那天說的話?”
“你哪天的話我沒記住?”梁西聞跟她對視著,黑夜中,他的眼睛幽深,語調有些慵懶。
阮念往他身邊湊近一些,老老實實補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
我在你懷裡,就不用慌張明天的太陽幾點升起。
阮念大概也是這幾天太累了,婚禮又早起站了一天,兩邊的親朋好友不算多,邀請來的都是關係較好的,但敬酒也是個麻煩事,阮念本就喝了一杯葡萄酒犯困,這會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也有點久,一睜眼時間也半早不晚的——淩晨三點。
臥室裡很是靜謐,阮念稍稍側頭看了一下梁西聞,也就是翻身的這點兒動靜,梁西聞也幽幽轉醒。
當時阮念第一反應就是——梁西聞這雷打不變的作息怕是要變了,也不知道幾天能改回來。
“渴不渴?”梁西聞的聲音有點啞,估計乍一改了作息得緩緩。
“還好。”阮念看向他說,“你再睡會吧,我有時候上班經常熬夜……這會我不困了。我在你旁邊看會手機會影響你睡覺嗎?”
“不影響。”梁西聞緩了個幾秒,伸手撈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去給你倒杯水喝了,前幾天感冒剛好呢,彆再咳上了。”
阮念說好,梁西聞這才穿著睡衣起身,西郊家裡是地暖,踩在上麵溫溫的,阮念從床上坐起來抽空看了看手機,微信上已經有了幾百條消息。
都是婚禮策劃那邊發過來的,給了她一些花絮的照片。
說後麵的視頻剪完之後再給她。
阮念唇角挽起笑意,都一一保存下來,而後掀開被子下床去廚房,梁西聞正穿著睡衣站在廚房裡,似乎在等著直飲水加熱。
窗外的天都未明,一片寂靜的黑暗。
“怎麼下來了?”梁西聞回身,後腰抵在櫥櫃的邊緣,像是猜透她那點兒心思,對著她張開手。
阮念小跑過去抱住他的腰,“不想自己在房間裡。”
梁西聞笑她。
阮念仰起頭來,“你笑什麼?”
“沒什麼。”梁西聞亦是垂眸看著她,唇角卻沒忍住笑意。
隻是很喜歡她的靠近,喜歡她下意識的尋來的視線。
阮念的身子幾乎貼在他懷中,她想挪開目光,但是總忍不住多看他幾秒,她特彆喜歡梁西聞的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隻是喜歡他望向她的樣子。
專注而溫和。
阮念沒忍住,踮起腳來湊過去親了他一下,像是胡亂找了個借口,“那個,婚禮說的,早安吻。”
“淩晨三點呢。”梁西聞唇角含笑,攬著她的腰不放開。
“那就是想親你一下,”阮念彆開視線有點虛,“男.色.誤我。”
她還挺直白——也是,大多時候阮念總是坦蕩而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感情和情緒,但也年紀擺在那兒,少不了這年紀的羞怯和膽小。
梁西聞隻是看著她,便也覺得心思柔軟起來。
直飲水加熱完畢後發出了很輕微的一點聲響,但梁西聞並沒有動,阮念抬眸看他,身子有點兒因緊張而不太自然,她咳嗽一聲,“那個……好了。”
梁西聞卻仍然抱著她沒鬆開,反手從旁邊拿了個玻璃杯,給她接了半杯溫水。
阮念乖乖喝完,然後將杯子放在他身後的櫥櫃上,大半個上半身都靠在了他身上。
梁西聞拍拍他腰,稍稍偏頭問她,“放杯子?”
“嗯……”阮念哼哼一聲,心虛至極。
梁西聞微微低頭,兩人的目光相交,阮念虛虛晃動視線,總覺得梁西聞像是給她丟下了一枚誘餌,專等著她上鉤。
偏偏,他的呼吸輕掃過她的唇齒,這樣近的距離,阮念確實有點不知所措。
梁西聞瞧她這模樣,好像在糾結親還是不親,他索性湊近了那幾厘米。
兩人的唇相觸,很短的兩秒,梁西聞稍稍鬆開一些,就發現阮念的視線正看著他,像小鹿亂撞的心跳一樣慌張。
阮念確實也要承認——她挺期待接下來的吻,一點都不抗拒。
梁西聞唇角微彎,重新吻住她。
阮念的呼吸都有些發熱,憑借著本能攬住了他的脖頸,梁西聞也順勢將她抱起來,她跟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隻是進臥室的時候,阮念下意識地關了牆壁上的燈。
梁西聞將她重新抱回床上。
房間裡幾乎徹底暗了下來,隻有那盞雲石麵兒的壁燈亮著,昏暗而暖意的燈光,像是愛人在深夜時親密的吻。
梁西聞吻了下她的肩膀,阮念臉頰像火燒,梁西聞心領神會,那天他是看著阮念放在了床頭櫃裡,他隨手拿出來了一盒放在床邊兒。
阮念特窘迫。
梁西聞再度吻她的時候,溫熱的掌心順勢的扣住了她的手壓在身邊,阮念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瞧。
“緊張?”梁西聞笑了笑問她。
阮念眼神兒飄忽,多虧了光線很暗,他大概是看不到她緋紅的臉頰,阮念清清嗓子,“我……我……”
“你什麼?”
阮念眼一閉心一橫,“也不是沒看過教學……”
但是這東西也不是紙上談兵,自己也沒親身實踐過,真是毫無經驗可談。
梁西聞倒耐下了性子,俯身問她,“那你倒說說。”
“說什麼……”阮念盯著天花板有點口乾舌燥。
心都徹底跳亂了。
“有沒有什麼喜歡的?”
“梁西聞……”阮念更羞紅了臉,兩手捂著眼睛,“你彆問了,我坦白,我就大學那會偷偷看了兩部……”
窗外仍舊夜深,阮念隻記得有許多柔軟的吻,像是深深揉進了許多繾綣的溫柔。
那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梁西聞沒穿襯衫的樣子。
她看到他結實而性感的小臂,那兒並不是她想象裡的樣子。
他的右手小臂處,有一小片深色的紋身,那是一隻國風水墨的仙鶴,仙鶴半張羽翼,引頸微揚,單足而立,仿佛迎風而起,深深淺淺的墨色,有種雅痞的性感迷人。
阮念的視線望向仙鶴的羽翼,好像隱約也能看到他肌膚之下淡青色的血管。
線條流暢而有力。
有些話好像也未必需要講的太明白,她側目望向二人相扣的手。
掌心微潮卻又親昵。
外麵好像起了一陣風,竹影婆娑,窗戶留了一條縫隙,隱約聽到淺淺的風聲,但灌進耳朵的,卻是溫熱的呼吸。
月明風清,風流自渡,情.愛之間,坦誠才是最上乘。
阮念隻覺得周身都柔軟起來。
就像喝酒。
她酒量很差,多一口就是神誌不清,少一口便是頭重腳輕,偏偏恰好的那一杯喝過了幾小時的葡萄酒,讓她回味到一種陌生的愜意。
時光像是洪流,人來人往的世界上,她孤身一人漂浮到了他的身旁。
愛至濃時,從不用詞不達意故作矜持,寧肯淋一場坦蕩的大雨。
雨聲細密而溫情,春.夜便一時難儘。
黑夜最後的一點理智,像是沿著床腳滑落的被單,折起一角,柔軟而微潮。
她仿佛在這個荒野裡有了一個屬於她的家。
後來天光微亮,阮念覺得這覺白補了,難怪總有些不太正經的科普博主說這運動最消耗卡路裡。
阮念撈過手機看了一眼,清晨六點鐘。
外麵的天由深藍色染上了點點淺邊。
梁西聞將阮念抱在懷裡,她扯扯被子,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裡。
這一折騰,睡覺是不太可能了。
阮念無聊地跟他講話,“梁西聞,我發現我好像真的特喜歡你。”
“那還能再深點兒,”梁西聞懶懶地答她,“特喜歡,幾時變成我愛你?”
阮念臉頰一燙,“會的會的。”
梁西聞瞧她也沒個困樣,“說會話再去洗澡?”
“好,”阮念當然沒異議,躺在床上跟他胡言亂語,“我小時候有個夢中情人。”
“說說看?”
“小時候的夢中情人是超級英雄,會踩著七彩祥雲來帶我拯救世界,後來青春期時希望我的夢中情人是中世紀的吸血鬼爵士,帶我去他的城堡,後來我的夢中情人變成了達西先生,願意為我承認錯誤,為我放下驕傲,有擔當,有魅力,再後來啊……”阮念有點兒舒服的一扭頭,像隻貓一樣翻了個身趴在他身邊,撐著下巴說,“再後來,那天我慌裡慌張過了一天,忘帶鑰匙,在地鐵站坐了幾小時,我折騰了一晚上……就來到了西郊,我腦子裡的超級英雄、吸血鬼爵士和達西先生都消失不見了。你就出現在我麵前,我腦子裡冒出來一個特彆不現實的想法。”
“……”
“我就在想,我這門被我媽定下的婚事,到底怎麼樣才能把梁赫謙變成梁西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