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番外6-【晉江獨發】 蝴蝶……(2 / 2)

清晨心動 孟五月 17062 字 3個月前

這兒地勢高,能看得到城區的景色,一片片斑斕的光影,好像將所有的喧鬨都隔絕在外。

她從他身上下來,兩人就沒什麼拘束地坐在路邊,阮念靠在他肩膀那兒和他胡亂的說話。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個乖乖女?”阮念舉著咖啡,跟他的美式碰杯。

梁西聞學她,舉著紙杯又碰一下,“覺得你是個叛逆又膽兒小的乖乖女。”

阮念笑笑,“你真的說對了,以前我上大學的時候就跟一個同學關係好,那會不敢去酒吧,我們一人一瓶RIO在學校後花園喝,一邊喝一邊聊天,後來放假我們一起去爬山了,其實爬山不快樂,但跟她說了一夜話才快樂,我們那天聊了以前的生活,聊到她做樂隊的男朋友,這聽起來很普通,但應該是我關於大學生活為數不多的快樂……你知道嗎,我覺得幸福都是這些片段。”

“以前就碰酒,”梁西聞捏捏她鼻子,“老司機啊你?”

“一瓶RIO才三度呢!我喝完就回宿舍睡覺了!”阮念拍拍他的手,“那會我覺得我自己挺奇怪的。”

“怎麼說?”

“就是大學的時候大家談戀愛,都喜歡在宿舍樓下送花什麼的,我覺得好沒意思,好像送花表白都是為了拍照好給彆人看。”

“那完了,我頭回也送了你花呢。”梁西聞嘖了一句。

“你聽我說完嘛。”

“嗯哼。”

“我心裡的頂級浪漫其實特彆簡單。”阮念說到這兒突然卡殼了。

梁西聞看著她。

夜色寂寂,黑夜迷蒙。

阮念看著他的眼睛烏溜溜的,秋水剪瞳一樣的無辜和靜謐。

“嗯?怎麼不繼續說了?”

“因為實現了呀。”阮念笑出聲,捧著熱拿鐵說了一句,“我心裡的頂級浪漫就是,跟我愛的人一起逛逛超市,討論一下我們今天要做什麼,你問我想吃什麼菜,我陪著你一起做飯,我們一起手牽手遛狗,一起一日三餐,一起宅在家裡一邊喝飲料一邊看電影,或許有時間的話……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開車出來兜風,一邊吹風一邊聊天。”

“就這麼簡單?”

“對呀,”阮念特彆堅定地點點頭,然後牽著他的手說,“是因為……”

梁西聞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阮念抬起眸看向他,梁西聞的視線也認真的看著她,好像全心全意的聽她說話。

“好像我們在現在這樣的每天日複日的平淡的生活裡,我們彼此感知著對方的所有情緒變化,好的壞的,我們都有彼此一同分享和消化,”阮念認真的說,“這樣的陪伴過程,我真的想想就覺得心裡很暖,莫名其妙想要流眼淚的。”

沒有刻意的尋找什麼話題。

也沒有什麼深奧的問題好攀談。

就是簡簡單單的你與我。

阮念細細想想,兩人幾乎沒有什麼太刻意的約會行程,往往都是很即興的安排,阮念也舍不得每天都讓梁西聞做飯,於是計劃了一周抽兩天出門吃飯。

去吃她很喜歡的餐廳,去分享他念書時廖芝帶他去的老餐館。

就這樣彼此的分享許多平凡的瑣碎。

即便有點兒無法說出口的不愉快,也隨著晚風都吹散了。

“原來跟愛的人結婚是這樣的感覺,”阮念靠在他懷裡,偶爾有騎行隊迅速地一閃而過,風聲呼嘯,十一懶散地趴在他們腳邊,阮念說,“我常常覺得人活著,幸福就是幾個瞬間,但跟你在一起,我想起的每一個瞬間都是幸福的。”

“……”

“梁西聞,我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追求了,”阮念仰頭看著天上皎潔的月亮,“就想我們這樣過一輩子。”

空氣有點潮濕,濕漉漉的,像在夜晚海邊點燃的篝火——像愛的感覺。寂靜,安然。

黑夜是被浸濕的心動,潮濕地壓下來,於是在身體裡起伏湧動。

梁西聞端著咖啡跟她碰杯,“婚後第八次會議的主題是,要跟阮念這樣過一輩子。”

阮念彎唇笑,“梁西聞,跟你出來兜風真好。”

“還悶不悶?”他拉著她的手,幫她暖了暖掌心。

“不悶了,”阮念坦誠地回答,“跟你在一起治愈了我所有的不開心。今天我爸媽離婚了,這本身就是個讓我有點兒鬱悶的好事,但我還跟你逛了菜市場,吃了燒烤,晚上還出門兜風了,這些都讓我很放鬆很開心。”

梁西聞扣著她的手有意無意的晃了幾下,“生活總是這樣,一半兒開心一半兒不開心,但不開心的時候我們身邊還有彼此,像你說的,我們在這樣日複日的平淡的生活裡感受和陪伴著對方所有的情緒變化,這樣的過程才是治愈和溫暖的。”

好像,我的心事你知曉,於是今夜仍舊月明風清。

破裂出縫隙的心有沉鬱的風吹過,可我想起你,你就修補好了我所有的縫隙,我又重新地圓滿起來。

兩人在夜晚兜風了許久,回去的時候都幾近十二點了。

梁西聞給阮念放了洗澡水,吹了四小時的風,阮念終於有了點後知後覺的困意,梁西聞的洗澡水還沒放好,她就裹著浴巾進來。

然後大概是這樣的片刻太溫情,阮念沒忍住,在梁西聞試了水溫站起來的時候,攬著他的脖頸親了一口,“謝謝你哦,今晚陪我出去。”

她光著腳,手裡攥著浴巾的胸口。

梁西聞眼神兒一暗,“快點洗澡睡覺。”

“你要困了催我,”阮念沒思考地打直球,“那一起好了。”

“……”

梁西聞知道她今晚喝了鮮啤還喝了咖啡,這詭異的組合勾兌起來,他也不知道阮念究竟是終於醉了還是仍然清醒。

她攥著浴巾要去開淋浴,好像忽略了他,開了淋浴就把浴巾隨手擱在了前麵的架子上。

梁西聞稍稍彆開眼,像是有點兒忍耐。

阮念在他麵前也沒什麼拘束了,像是老夫老妻一樣自然,而在梁西聞眼裡自然變了個樣子。

阮念其實也大概能猜到後麵的走向,她頭發也濕漉漉的,對他故意眨了眨眼睛,“所以今天好像還可以更好一點……”

好像跟以往有點兒不太一樣,阮念也不知是因為稀薄的酒意還是因為今晚格外的溫情,那種被愛的感覺好像格外堅定與柔軟,她望著梁西聞便覺得心口有著動漾的暖流。

以往阮念總是不太主動,羞窘著埋在枕頭裡當鴕鳥,而這次換了一副模樣,好像努力的學著主動一些。

她攀在他的身上,沿著他的唇吻,她吻技確實一般,但也不難感受她確實吻的專心。

阮念沿著他脖頸專心啃了一會,突然在他懷裡抬起頭。

梁西聞眼神幽暗,倚靠在床頭,阮念身上套了件兒絲綢的開衫睡裙,腰間鬆鬆的係著一條帶子。

她長發沒怎麼吹乾,發梢還有點潮濕。

梁西聞的兩手隨意的搭在她的腰間,薄薄的絲綢之下,她身上柔軟的溫度沿著掌心熨進心口。

阮念稍稍向前靠近他一些,像是學著他以往的模樣,在每次開始前總要跟她特彆認真地說一句我特彆愛你。

她湊近他跟他咬耳朵,像是回想起以前的畫麵,然後認認真真地說,“梁西聞,我特彆特彆特彆愛你,明天醒來也會是。”

於是又一次俯身吻下來,梁西聞闔了闔眼,她著實磨人,主動起來更是,他有點兒難以克製,終於趁著空從床頭摸到了東西。

然後他兩指夾著遞給她。

阮念微愣,有點窘迫地撕開,“那個,我怕我……”

這安靜又沉默地三分鐘。

阮念鼻尖都冒了汗,窘迫的跟他說,“要不……”

“……”

“這種事情上,要不我還是聽你的吧……”

梁西聞難忍地將她撈回來,俯身吻她前,像是沒什麼分量的警告,“以後彆這麼勾我。”

阮念勾著他的脖頸,應得也模糊。

像綻放了一千隻蝴蝶,追尋著永恒的春天。

瑣碎卻又平淡的幸福與歡愉,讓原本庸長的幾十年變的漫長且值得期盼。

那時阮念也忽而理解什麼叫做平平淡淡才是真,平淡且尋常的日複日,隻是有著梁西聞願意與她沉浸在每一個分秒之中,用尋常的陪伴來陪她度過每一種情緒的起伏和波動。

快樂的一起分享,不快樂的一起吹風。

轟轟烈烈的狗血偶像劇情還是少女時腦海裡的天真幻想,而日子本身回歸進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裡,才知原來愛都融進了每一個同他在一起的片刻之中。

阮念看著他的眼睛,有點兒虛無縹緲的哼說,“梁西聞,我覺得我們的婚姻好像,撒了一罐兒糖。”

梁西聞輕輕伸手拂開她有點兒亂的長發,牽著她的手抵在唇邊吻了吻。

“或許我們的婚姻也像一個玻璃杯子,盛著我們漫出來的愛,”梁西聞總是願意接她這些零碎的話,“這個杯子是我們的契約精神。”

阮念輕笑,想起了婚前交談過的關於婚姻的對話。

“那還要再補一句——”阮念說,“再補一句告白。”

“……”

“好像每天,我愛你這句話都像是我每天結束前的總結,”結束後,阮念有點兒脫力,仍然翻了個身滾進他懷裡,“就是我把這一天仔仔細細地回想一遍,我還是覺得……梁西聞,我還是好愛你啊。”

梁西聞笑一聲,抱著她去衝個澡。

阮念問他,“那你說我能為你做點兒什麼呢?”

梁西聞抱著她說,“愛我就好了,我也需要被你愛的。”

阮念笑笑,趴在他身邊親了又親。

梁西聞就問她,“啄木鳥?”

阮念更來勁,抱著他又親幾口。

梁西聞勾著她的腰把人抱回來,阮念就說,抱的太緊了。

梁西聞也親親她,“因為是我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寶貝,才舍不得鬆手。”

阮念閉著眼睛摸過床頭的一本詩集,學著他哄她睡得樣子,睜開眼睛,是一本洛爾迦的詩集。

她趴在他的身側隨手翻開一頁,詩的名字很浪漫,《詩人與愛人通電話》。

阮念伸手捂住梁西聞的眼睛。

/甜蜜的木頭電話亭裡,

/你的聲音澆灌我胸口的沙丘

/我的雙腳以南正值春天

/我的前額以北盛開了蕨花。

阮念想了想,又慢慢說著,“愛你就像我的身體裡綻放了一千隻蝴蝶,追尋著永恒的春天。”

梁西聞拉下她的手,柔軟的唇輕蹭她的掌心,將她手裡的書抽回來,把人也用薄被裹在懷裡。

“三點了,我的小詩人,”梁西聞說,“該想想要不要睡覺了。”

阮念莞爾,“明早喝甜豆漿。”

“好。”

“吃煎培根和清炒蝦仁。”

“好。”

“然後晚上看電影。”

“好,都答應你。”

阮念安然地合上眼睛。

今夜依舊靜謐,阮念的心裡也靜謐又愜意。

她心裡的蝴蝶像是周遊了世界,而後如歸港一般落在他溫柔的指尖。

我們回家,於是春天便就此永遠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