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聞給她帶了睡裙,怕她穿酒店的不舒服,自己身上還穿著酒店的睡袍。
她的長發垂在一側的肩頭,手順勢搭在他的肩膀上。
“明天不用早起。”梁西聞順著她裙擺沿著向上。
阮念一癢,不老實地扭了一下。
梁西聞的大掌沿著她的腰向上,將她朝自己壓過來。
溫熱而柔軟的吻在呼吸中糾纏。
阮念覺得有點兒危險,戳戳他小聲提醒,“這不是迪士尼樂園的酒店嗎……是不是沒有那個……”
梁西聞探手拉開抽屜,“這又不是兒童房。”
阮念臉色窘紅。
梁西聞吻吻她的側臉,跟她咬耳朵似地說,“迪士尼不也有成年人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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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覺得時間門好像按下了一段特彆愜意的暫停鍵。
她能夠跟梁西聞什麼都不管地在港城街頭散步。
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然後一起去逛茶樓,逛老餐館,人多也好,人少也好,有他在身邊怎樣都好。
人多兩人便在路邊的塑料椅子上等桌,阮念穿的舒適,跟他一麵說話一麵等著,排隊的時光也會變的眨眼而過。
又或者等桌的時候,兩人隨意在附近逛逛,買一塊蛋糕拎著回來,買一杯港式絲襪奶茶拎著回來,又或者去嘗嘗港式凍檸茶。
悶熱的夏天一點都不難熬。
兩人的生活慢悠悠,也從未趕著時間門,梁西聞安排了渡輪夜景,錯過這一班還有下一班,於是兩人吃過了港城的茶餐廳,一同在路上慢悠悠地走著,偶爾也會坐一坐觀光巴士。
這次梁西聞並沒有跟她打車。
時間門變得很慢很慢。
港城的夜晚分外繁華,這裡不像燕京,這兒有點擁擠,馬路有些窄,老城區很舊,甚至不少餐廳和甜湯店還要付現金。
阮念舉著一杯奶茶,梁西聞倒也耐心的幫她拍照記錄。
二人慢悠悠地走到渡輪那兒,買票檢票。
渡輪上有幾個旅遊團,導遊戴著麥克風在講景點,兩人趁了空去圍欄旁吹風。
維多利亞港璀璨萬千,兩岸高樓林立,無數的燈芒投入水中,於是水光蕩漾成銀河繁星,迤邐異常。
阮念閉著眼睛仰頭吹風,在寸土寸金的港城浮華之下,也有著老舊市區的喧囂與熱鬨。
不管是繁華又或者市井,兩人似乎都走了一遍。
渡輪的圍欄旁人不多,渡輪的燈光明亮,他們這裡有點兒暗,阮念轉了個身,背靠著圍欄,她偏頭看著梁西聞,他的胳膊隨意得撐在欄杆上。
渡輪劃開白色的浮沫,萬千耀眼的燈光都落於身後。
阮念莫名其妙想到兩人一同窩在西郊的客廳裡看過的香港老電影,風姿綽約的港片美人大氣明豔,那個年代的港星都有一種特彆的味道。
比如梁朝偉,比如劉德華,比如梁家輝。
阮念稍稍側頭,腦子裡都不知道過了究竟哪一部電影。
她好像想到男女主角在繁華的港城街頭散步,又或者是劉德華主演的那部電影——女主角穿著漂亮的婚紗坐在他的後座,兩人不管不顧地往前走。
又或者是那係列有點兒爛尾的春嬌與誌明,兩人在巷口一同抽著煙。
老港片裡的愛情好像都格外深沉,天然老舊的昏黃電影,恰到好處的曖昧剪輯,每一幀都像是複古的油畫。
然而真到了這兒——也真的有種其妙的感覺,好像影視劇裡的畫麵跟現實出現了微妙的碰撞。
她對著梁西聞伸出手,梁西聞就順勢將她攬進懷裡。
阮念趴在他耳邊說,“你又沒有想到夏天的時候我們看的那個電影……黎明和周慧敏演的那個?”
梁西聞一時也沒想起名字,於是牽著她的手,阮念順勢轉了個圈,裙擺在夜風中微微綻開。
阮念沒忍住笑出聲,往渡輪內看了一眼,那個導遊還在興致盎然地介紹景觀。
梁西聞就這麼牽著阮念,兩人在甲板上晃晃悠悠,她也沒有跳舞的天賦,隻會隨著他的腳步追逐。
梁西聞也就依著阮念,她轉了兩圈,好像格外的愜意放鬆。
渡輪是三層的,一樓二樓觀光,三樓不知是不是有什麼活動,隱約能聽到樂隊的聲音。
阮念沒忍住笑意更大,“真的好搞笑……”
梁西聞順手將她攬回來,“反正沒人認識。”
好像心裡那點兒有些跳脫的小心思,也有心愛的人陪著一起。
樓上樂隊的聲音好像淪為了陪襯,裡麵的導遊依然在介紹著維多利亞港的夜景,偶爾有侍應生端著托盤路過。
兩人好像找到了一些隱秘卻又肆意的快樂。
阮念累了,趴在他肩頭說,“好像有一句話對了……”
“什麼?”梁西聞抱著她,兩人靠在渡輪的圍欄旁,這會裡麵那個旅遊團終於介紹結束了,遊客們出牌拍照拍夜景,兩人尋了個人少的角落。
“十二夜啊,我們的感情一直停在第三夜,”阮念說,“無話不談,永遠覺得對方天下第一好……”
梁西聞笑著將她抱緊,“對,天下第一好。”
直至渡輪結束,那會已經快十點了,梁西聞看她不困,也沒急著打車,兩人沿著一條馬路慢慢地走。
阮念稍稍有點餓,就去路邊攤買了三串關東煮,出來的時候她看到路標,HKU好像是在附近。
“你母校。”阮念咬著一串魚籽包,“有沒有什麼感受?”
梁西聞稍稍抬眼,港城大學就在馬路對麵兒,磚紅色的背景牆壁,學校裡的風景漂亮,畢竟港城有個蘭桂坊酒吧一條街,吸引了不少年輕的學生,於是這點兒才趕回來,確實不少美女帥哥。
阮念和梁西聞尋了個長椅坐下歇腳。
梁西聞說,“還真沒什麼感受。”
“那你講講我聽聽?”阮念喝了口湯,不懷好意地挑眉,“講講你念書時有沒有什麼花邊兒新聞?”
梁西聞笑著彈她腦袋一下,“沒花邊兒新聞。”
“……”
“提起港城大學,我第一反應竟然是圖書館的那條過道和倫敦大學的有點兒像,”梁西聞想想說,“就正兒八經念書,陸邵禮和項星逸去過酒吧,我不喜歡吵鬨,也沒去過那邊,那會就想著,讀完本科還要讀MA,家裡希望我出國念……所以早早就跟導師選了學校,我導師希望我去歐洲念,然後陸邵禮項星逸他們也想離我近點兒,一開始想去德國或者丹麥,陸邵禮和項星逸也就會英語了,所以算了。”
“你還會彆的語言啊?以前沒聽你說過哦。”
“用不到,當時讀大學無聊自己學的,”梁西聞說,“空閒的時間門我都自學彆的去了。”
阮念本來就是個讀英專的,當時她們宿舍樓都是學語言的,她們宿舍有個姑娘是讀德語專業的,複習的時候就一直在宿舍裡念叨念叨。
阮念竭力地回想,跟他說了一句:“Guten Tag。”
梁西聞彎唇一笑,“Ibsp; liebe dich。”
阮念一愣,“我說的你好。”
梁西聞答她,“我說的我愛你。”
阮念拍了他一下,臉頰微熱,把手裡剩的一串關東煮給他。
梁西聞也沒嫌棄,順著問她,“大學有沒有人追你?”
阮念笑的更深,對他挑眉問,“怎麼,我要說有你是不是吃醋啊?”
“不吃醋,反正我娶到了。”梁西聞說,“以後也是我的了。”
“沒有,”阮念輕笑一聲,“我大學忙著考翻譯證了,滿腦子都是想以後脫離我媽的掌控,我要當個自由人,然後做了點兒兼職給自己存私房錢。”
“……”
“社團我都沒參加。”
“……”
“我們專業本來就作業多,我不忙就去兼職,輔導過兩個小學生呢!”阮念回想起來還挺愉快,“我輔導了那個小孩一個學期!他英語從六十分考到九十分了。”
梁西聞笑著聽她講,港城大學的建築有點兒西洋風,遠處還能看到學校的鐘樓。
以往總有學生在這些人少的地方約會散步。
因為這兒安靜,綠化好。
梁西聞牽著阮念去丟了垃圾,然後拉著她到人少的地方吻住她。
阮念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又路過了幾個行人,梁西聞的身影遮擋著她。
她心跳如雷,又在人走過去後放鬆下來。
“乾嘛偷偷親我。”阮念說,“我都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這還算是我人生第二個遺憾,除了讀書時沒嘗嘗絲襪奶茶。”
“嗯?”
“我那會還在想,聽同學說的,在鐘樓這兒接吻有多浪漫,”梁西聞輕笑一聲,“確實挺浪漫。”
“浪漫什麼?”阮念追著他問。
“浪漫想和你過一輩子。”梁西聞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一萬年那樣的一輩子。”
她笑笑,梁西聞很少說一輩子這樣虛空的限定詞,然而這回說了兩遍。
“我也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彆人講的一句話。”阮念說。
“什麼?”
“跟喜歡的人結婚,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