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滿意了。
瑪莉亞魂不守舍幾分鐘之後，她抹了把臉，終於將話題引回了正道：“你這次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熒惑說想要從瑪莉亞這裡拿走一些藥劑，用來抑製信息素。
“可以，”瑪莉亞說，她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門外，“走另外一條路，你應該不想門口的雙子發現吧。”
書櫃側邊打開，一扇僅能夠一次通過一人的門展開，熒惑跟在瑪莉亞身後。
瑪莉亞帶著她向飛船上的醫務室走去，這裡的醫生在上次的內亂中死的明明白白，這裡暫時還無人接管，不過藥物都沒有受到損壞——多的讓熒惑有些驚訝。
瑪莉亞雙手環胸靠著牆：“在去你們星球之前我們打劫了一個運輸藥物的商隊。”
“我可以拿吧？”熒惑抬頭看向滿滿的藥劑櫃。
瑪莉亞仰了仰：“可以，隨便你。”她有點按捺不住自己，“尤加利你睡了沒，終端加下好友，睡完和我說給我長臉了。”
熒惑正把偽裝劑往口袋裡放，聞言一言難儘轉頭看她：“……”
她沒有全部都拿Beta偽裝劑，各種藥劑都帶了些走，好在那個商隊為了方便運輸做了很多壓縮處理，熒惑一次性帶走了能夠供給起碼一個月的藥。
瑪莉亞不清楚這個櫃子裡究竟都有些什麼，但看熒惑這麼大批量的拿，有些不讚成：“按計量注射，用太多你的腺體會支撐不住，雖然Beta很少有信息素□□的狀況，但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因為吃藥死了。”
熒惑又跟著她回到房間，瑪莉亞的桌麵上有些淩亂，熒惑瞥了一眼，視線突然在一本書上停住了。
瑪莉亞看她停下：“怎麼了？”
熒惑走到桌邊，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書：“這個是什麼語言啊？”
“嗯？”瑪莉亞大概也不記得自己桌上放了些什麼，隨手拿起手中的書翻看了一眼，“這個？是我家鄉的語言。”
熒惑原本想到了那本被帶走的書，聽見瑪莉亞的話驚訝：“誒？你家鄉是哪裡？”
“偏遠星球，沒有名字。”瑪莉亞無所謂地聳肩，她將書再次放下，“離帝星太遠，早就被蟲族占領了，否則我為什麼要做宇宙海盜。”
熒惑有點愧疚了：“不好意思…”
“你見過這樣的文字？”她擺擺手，完全不在意，“要自學這種語言比較困難，小眾語言沒有專門的翻譯器，你可以拍給我翻譯。”
熒惑解釋自己隻是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但她不記得當時上麵寫的具體是什麼了，她模糊掉了上麵尤加利的簽名。
或許那本書是雙子帶上來的呢？
她決定以後有機會再問瑪莉亞，不過在這裡的時間太長，她應該走了。
瑪莉亞不是個喜歡勸阻彆人的人，光是說兩句話就組織了許久，瑪莉亞幾度張嘴後終於憋出一句：“…梅因死前的話還是可以聽聽的，如果是要你避孕才注射這些藥，趁早甩了他們。”
熒惑知道她在擔心自己，她笑：“放心好啦，我可惜命了。”
她在雙子不知不覺的狀況下將那些藥劑帶走，瑪莉亞站在飛船上看著熒惑一路走遠，她低頭看了眼終端，默默將熒惑拉到了空蕩蕩的朋友一欄。
雙子並不詢問熒惑在裡麵和瑪莉亞說了什麼，歲序問：“想去集市走走麼？上次買到的食物你好像很喜歡。”
……！
熒惑沒想到歲序會這麼問，她的神色一瞬間顯得有些驚恐。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機器小狗叼著玫瑰撒丫子跑到熒惑麵前，拿走之後還會和真的小狗那樣蹭她的褲管。
歲律有些無奈：“我們是否關心彆人，要取決於那個人的重要性。所以，想去嗎？”
雙子同樣學習貴族的禮儀，隻是他們並不需要向著某人示好。
未來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夠到達帝星，在夜行者上生活總沒有腳落在大地上的感覺來的真實，熒惑答應下來。
受到宇宙海盜和夜行者的影響，集市相比起熒惑第一次路過的時候要顯得更加冷清，不過之前購買東西的店鋪倒是都還開著，熒惑隻管挑自己喜歡的。
她想了想，決定給尤加利也帶一份，希望不會被扔出來——畢竟那是自己的目標之一，刷刷好感度也是有必要的嘛。
花著雙子的錢給另外Alpha買禮物的事情在暫時放在一邊啦！
熒惑心情不錯，她順便給自己安排起了之後的流程。
歲律歲序在的時候她就跟著他們學習槍和刃，雙子不在的時候就先自己去練習，偶爾遇到尤加利能刷刷好感度。
希望頂級Alpha的抗性不要那麼高。
熒惑到現在還不知道尤加利的信息素究竟是什麼氣味，隻知道他精神體的樣子，可見其對自我的控製能力很強大。
係統冷不丁冒出一句：【其實還是有點影響的，換做彆人尤加利根本不會理哦。】
歲序問：“你在想什麼？”
熒惑：“沒什麼，我在想之後要做什麼呢？”
歲律張了張嘴，他原本想問熒惑是否願意回到帝星之後和他去進行伴侶登記，又想到了歲序對那個身份同樣虎視眈眈。
他們想要獨占又無法做到，骨肉相連的雙胞胎同樣無法對對方下手，在熒惑身邊看見與自己相同的麵容的時候，心情總是複雜的。
三人各懷心思，路口突然竄出來一個影子。
衣衫襤褸的少年攔在了熒惑的麵前，他瘦的有些脫相，驟然從巷子口出現嚇了熒惑一跳，她下一秒立刻拉住已經準備扣動扳機的歲律。
銀發粉瞳的歲律蹙眉，他不讚成這種行為，但還是聽熒惑的話將手中的槍放下。
少年有些站不穩，他側過頭咳嗽了一聲。
熒惑撐著膝蓋將目光降低了一些：“你好，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這樣身板的小孩連熒惑都打不過，更被提她身邊還跟著兩個氣場強大的Alpha，怎麼看都不像是跑出來攔路搶劫的。
“之前，是你救了我麼？”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那雙因為瘦弱顯得有些突出的眼睛明亮，像是草原上的小狼。
熒惑歪歪頭。
“之前，在巷子裡的Beta死了。”他一字一頓，話說的有些困難，像是破舊的風箱。
熒惑扭頭看了歲律一眼，她故作困惑地搖了搖頭——能用精神力攻擊的事情雙子都不知道，她還不想要暴露這件事情。
少年抿了抿唇，他的皮相其實不錯。
他下一句卻問：“那，你能帶我走嗎？我沒地方可以去了。”
他說著說著開始咳嗽，捂著嘴的掌心不多時出現了一灘血跡。
熒惑原本是不想管的，但她總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些影子，少年說話很艱難、但還是執拗道：“隻要給我一口飯吃就好了，我不會煩您的，如果未來您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歲序麵無表情地抽出了匕首。
熒惑趕緊打斷這個未成年以免他說出什麼更驚人的話語，她蹲下身，說實話有些頭痛。
“我沒有辦法帶你走，”她看著那雙綠色的眼眸黯下去，抬手指向了自己來時的方向，“但如果你願意做宇宙海盜，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出於一點點私心，熒惑會和瑪莉亞打個招呼，至於他是否能夠真的成為宇宙海盜，那就要看這個少年自己的能力了。
少年嗯了一聲，他不再說話了，像是受傷的小獸那樣退進黑暗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熒惑看著有些於心不忍，她在巷子口留下了一袋剛買的飽腹食品。
小狼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把自己蜷縮起來。
她聽見一聲很輕的謝謝。
歲序並不讚成熒惑的行為，他對生命的態度原本就有些漠然，而歲律沒說話，他沉默著為熒惑提東西。
他們回到了夜行者。
熒惑想到自己沒辦法進入尤加利的辦公室，拎起手中的袋子問他們：“我想把這個帶給尤加利，可以嗎？”
歲律和歲序身周的氣息幾乎是同時沉了下來。
歲序的不解大於不快，他定定望著熒惑：“為什麼，送給他？”
歲律勾著其餘袋子的手蜷縮了一下，袋子碰撞發出小小的聲響。
熒惑心想光是說一句都這樣，還好沒讓他們看見尤加利和自己在一個房間。
“我之前去練習的時候打擾到他了。”她語氣誠摯，“賠禮道歉。”
“他不會在意的。”硬邦邦的回應。
熒惑：“拜托啦！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歲律在熒惑麵前低下頭，他淺色的眼眸不看她反倒注視著地麵，這樣一來掩飾掉了其中的鬱色：“他…很有吸引力吧。”
熒惑心裡點頭，嘴上也知道要安撫：“其實也就一開始比較特殊，看多了就都一樣…”
歲序的指腹搭在熒惑的頸側：“心跳變快了，說謊。”
歲律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抬眸，熒惑不由自主地眨起眼。
“……送完禮物就回來。”歲律移開視線。
在雙子的事情上，哥哥總是要比弟弟更加好攻破一些。
熒惑熟能生巧，提著手中精美的袋子又來到了尤加利的辦公室。
彼時尤加利正在翻看文件，背後巨大玻璃外的人造日光投射進房間，吻在他金色的發絲上顯得極度溫柔，他看的認真，任何人都不忍心打擾。
他抬眸看見熒惑露出了顯而易見的訝異，熒惑看了眼站定在門邊的雙子，隨後向著尤加利走去。
“我去找朋友的時候看到你了，”熒惑將袋子遞出去，尤加利剛好伸出手碰到了她的指尖，歲律腳步向前挪動了半步被歲序拉住。
熒惑沒注意身後的動靜，她收回手點評：“這個很好吃，送給你。”
尤加利將她遞給自己的袋子放在桌麵顯眼的位置，曠野上的星星因為愉快的情緒而閃爍：“嗯，剛才看見你了…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熒惑逐漸適應了他的外貌，不那麼輕易被蠱惑，她點點頭：“不過大概是要很久都見不到她了。”
“嗯…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呢？”他不經意間按下了屏蔽聲響的屏障，眼眸含笑輕聲詢問，“喜歡吃什麼都行，作為你帶禮物給我的感謝。”
熒惑看上去有點心動了，不過她扭頭看了眼還在靠門處的雙子，轉回來拒絕了尤加利。
“今天我得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吧。”
她還是不會完全收斂自己的信息素，像是尤加利這樣的Alpha能夠嗅到那他人或許感覺不到的氣味，他的視線落在少女的背部，看著熒惑朝那對銀發雙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屏蔽聲響的屏障關閉了，尤加利身體微微前傾，他抬起手撐住了臉。
歲律站在門口看了尤加利一眼，Alpha之間的暗潮湧動，相隔著這樣的距離他們都能感覺到對方若有若無的敵意。
聖子的立場固然很重要，但涉及到對伴侶的占有欲上，不論是哪個Alpha都不可能做出讓步——即使他們在能力上有著一定的差距。
歲律自然地牽起熒惑的手，歲序刻意走慢了一步擋住了尤加利的目光。
當然，這些Alpha之間湧動的惡意在表麵上被隱藏的很好，起碼熒惑現在不會發覺，她無知無覺地被帶著離開。
尤加利看著那扇門在自己麵前關上，他唇上的笑意落了下來，那張俊美的麵容在表露出這樣神色時有種另外程度的美，像是長有尖刺的玫瑰。
他深吸一口氣，旋即吐出綿長的呼吸，挺得筆直的腰稍稍鬆懈，手將衣擺輕輕一掩。
“呼…今晚早點睡覺好了。”
……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全部進去，尤加利露出極罕見的失態。
他輕嘶了一聲，眸色晦暗不明，額角的汗順著那張神所眷顧的麵龐往下淌，滴落在白皙的皮膚上激起小小的戰栗。
尤加利掌控著屬於另一個生命的一切，他聲音暗啞地循循善誘，想讓她共同沉入泥沼：“我想要你的反饋，疼痛或是舒服，好嗎？”
少女的聲音帶著顫音：“……他、他們會生氣的。”
她接受那對雙子，卻好像打算把他攔在一道牆之外。
“沒關係。”尤加利撕下自己溫和的外皮，將冷酷又恐怖的一麵展現在她的麵前，指尖壓住她的舌、這樣會帶給她反胃感，“我不會告訴他們的。”
她嗚嗚咽咽說不出話，表現出的易碎感另他更想奪走她的神誌，白桃和冷香氣味混合在一起，尤加利並未放輕力道，卻又溫聲哄著。
“乖乖，喊我的名字。”
她像是被折斷了翅膀的天使那樣扭過頭，頸部那些痕跡刺的尤加利這樣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角——這是他的下屬喜歡的準伴侶，她或許已經被數次臨時標記或是永久標記。
但沒關係，他會一點點將那些衝刷乾淨，注入屬於自己的氣味。
尤加利漫不經心地想，他突然對上一雙恐懼的、蘊含著怨意的眼眸。
“把那些都扔掉，你會開心的。”他彎下腰吻她的眼睛，毫不退讓。
清晨的日光沿著窗簾的縫隙鑽入房間。
尤加利像是剛分化的少年那樣，金色短發柔軟淩亂，白皙的麵龐染上紅霞，他起身讓智能管家清理床鋪。
須臾，這位天使麵貌的惡魔抬手遮掩了揚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