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小聲嘟囔：“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在夜行者上你想做什麼都行。”
這句話說出來已經算是明目張膽的示好。
剛才還坐的很安穩的歲律歲序幾度不安，他們好像迫切地想要和熒惑解釋什麼，但後者並沒有看他們坐在了尤加利的身側。
歲序的信息素滑向失控邊緣，而另外一對雙生子目前還毫不知情。
熒惑撥弄指尖的茶杯，原本隻有雙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諾拉娜拉也不是笨蛋，她們的準未婚夫的心思在哪裡一眼便知，很快熒惑成為了眾人視線的中心。
“幾位商量的如何？”尤加利為熒惑滿上茶杯，他溫聲提了一句小心燙，對在場其餘人的聲音可沒那麼溫和，“是和夜行者返航，還是你們單獨離開？”
諾拉若有所思地從熒惑身上移開目光：“和夜行者一起。”
“你的危險性同樣很高，需要監督。”娜拉跟上。
雙子沉默著沒有說話，熒惑不看他們，兩人的情緒都滑入了低穀，看上去像是兩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原來帝星締結婚約不需要本人在場嗎？”熒惑放下茶杯撐著臉，“他們兩個在夜行者上，你們兩個在這個星球…好奇怪。”
要是換做彆的時候，這對傲慢的雙胞胎姐妹絕對不會回答熒惑的問題，但此時此刻坐在熒惑旁邊的尤加利視線冷冷地脅迫著她們。
如果不回答麵前這個陌生少女的問題，那個瘋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
“…現在是家族之間的商定，要起碼臨時標記、在神明麵前起誓、接受聖子殿下的賜福，才能算是婚約正式締結。”
“原來是這樣——”
“我們的婚約是聖子殿下指派的。”
“他是神明的代行者，一定是神明大人的旨意，沒有人會有異議。”
在說到神明的時候，她們的語氣又恢複了熒惑感受過一次的狂熱。
熒惑詢問和得到回答後的語氣波動並不是那麼大，正是因此，歲律那雙淺粉眼眸中的慌亂愈發多了。
雙子的焦慮重疊增大，但他們又擔心貿然開口會影響到熒惑，讓她被諾拉娜拉針對——她們的家族對於熒惑來說也是龐然大物，因此隻能沉默。
尤加利還嫌給他們的焦躁不夠多，他笑意盈盈地提議：“不如，我們一起吃晚飯？”
……這場晚飯雙子吃的非常煎熬。
熒惑幾乎是全程都沒有看他們，該死的尤加利大獻殷勤——而且各種動作都恰好卡在了線上，不會令熒惑覺得冒犯。
在照顧人、讓他人感覺到愉快這件事上，隻要尤加利想，那麼他就是無敵的。
在尤加利想要帶著熒惑離開，壞心眼地將餐桌留給這兩對雙胞胎時，不隻是諾拉還是娜拉突然開口。
“我們想和你單獨說話。”她抬手指向熒惑，“單獨，Alpha都不要在場。”
尤加利當然不可能答應這樣莫名其妙的要求：“不行哦，她……”
熒惑：“嗯，要聊什麼呢？”
尤加利一頓：“沒問題嗎？”
熒惑指尖就勾著兩個人的精神力，隻要施力扯斷、帝星就會少兩個公民，她朝著尤加利笑了笑，還是沒有看向歲律與歲序。
“沒問題，等下我就出去。”
尚且還坐著的兩位Alpha起身一步三回頭，直到熒惑毫不留情地關上門，還是沒能做出什麼解釋。
熒惑沒坐下，她雙手環胸靠著身後的牆：“想要說什麼可以說了——先提一句，我不太喜歡和沒有禮貌的人交談。”
諾拉歪了歪頭，那頭粉色波浪卷隨著動作向旁邊晃：“他們喜歡你。”
娜拉也上上下下打量著熒惑，驕縱的少女輕哼一聲：“為什麼？你很普通，無法理解。”
語氣倒是客氣了很多。
熒惑知道她們兩個說的是歲律歲序：“我也不清楚，或許也不是喜歡呢。”
“一定是，”她們說，“但是沒關係。”
雙胞胎姐妹同時間揚了揚下巴：“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比外來者的關係要緊密。”
熒惑抬起手指尖在下巴上點了點：“原來是青梅竹馬啊…你們很喜歡他們嗎？”
其中一個搖頭：“沒有，我更喜歡聖子殿下。”
另一個：“但是必須和他們結婚。”
熒惑：“啊？為什麼，聖子殿下是不婚主義者嗎？”
難道侍奉神明必須得保證自己的純潔性……之類的？
“因為，這樣很對稱。”
熒惑：“……？”
她突然想起她和尤加利還有阿薩去港口旁邊的花海，和這對雙胞胎遇見的時候，當時她們說的第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問出自己的疑惑，諾拉平靜回答：“就是不對稱，簡單來說就是一幅畫上麵被點上了墨點、沒有規律，變得醜陋。”
娜拉理所當然：“伴侶也是一樣，我沒有辦法忍受我們的伴侶外貌行為不同。”
“況且是聖子殿下的指引。”
熒惑：“那如果他們兩個不同意怎麼辦呢？”
諾拉和娜拉的視線同時落在熒惑的身上，她很無辜地聳了聳肩。
“我認識他們兩個的時候可沒有婚約呀，彆這樣看著我。”
諾拉：“不同意就不行。”
娜拉：“討厭，要怎麼辦？”
熒惑眨眨眼睛：“嗯？是在問我嗎？”
雖然這對雙胞胎說話沒禮貌、性格也不討喜，但目前看來好像也隻是被家庭嬌生慣養導致的，比起垃圾星的那些原住民、還有宇宙海盜們要好相處的多。
她們兩個動作一致地點了點頭。
“嗯…”熒惑也有點苦惱了，“我不會乾涉的，要是在回到帝星之前你們能讓他們鬆口，倒是沒有關係啦。”
……
熒惑出門隻見到了尤加利。
他身上的製服好像有些淩亂，過道上的信息素還未完全散去，熒惑大概明白外麵發生了什麼：“你們打架了嗎？”
尤加利眼簾微垂一副無害的模樣，他沒正麵回答熒惑的問題：“她們沒有欺負你吧？”
熒惑搖搖頭，她說自己要先回房間。
不過這對少女雙胞胎的出現對熒惑並不是沒有好處，這樣一來她就能把相處的重心放到尤加利身上，不用把時間分出那麼多份。
頂級Alpha的攻克難度真的很高！
誰知道那些若有若無的偏愛和明顯的示好是真實還是糖衣炮彈呢？
尤加利有些小小的困惑，但他見熒惑什麼都不想說，也沒有開口問出來，像是隨行的金毛一路將熒惑送了回去。
熒惑與金發Alpha互道晚安，她關上門以後揉了揉臉。
感謝瑪莉亞沒事就提醒，否則熒惑可不一定能撐得住不被蠱惑。
現在的身體素質提升了不少，但回到帝星的進程加快，她得多學點東西才能避免在爭鬥中成為犧牲品。
大約晚上八九點的時候，熒惑正在鍛煉自己的精神力，察覺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對方沒有敲門也沒有說什麼，熒惑觀察了十分鐘，發現他就這麼像是凝固的雕像一樣站在那裡。
於是她決定去打開門。
熒惑見到站在門口的歲律，他看上去有些狼狽，製服淩亂且沾染了血跡，明明已經回過一次房間、卻好像無心打理，門開的一瞬間他的眼睫顫了顫，幾乎是下意識地抿唇。
熒惑禮貌且疏離：“晚上好，有什麼事找我嗎？”
她向著側邊走了一步，擋在門的正中央，這是一個不願意邀請人走進房門的動作，象征著他們之間劃分了一道隔閡。
見到熒惑的動作，歲律原本想說的話全部卡在喉中，他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拳，麵色霎時白了一個度。
Alpha隻是自己的情緒波動不大，不代表無法捕捉到他人的態度和心情。
他感覺到熒惑與自己驟然拉開的距離感，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像是有什麼東西驟然破碎。
他知道她態度的變化是因為什麼，歲律迫切的想要解釋。
但或許是因為思緒的混亂，歲律的解釋有些零碎：“婚約我、我們都不知情，這是家族的安排，我們絕不會答應……是尤加利故意讓你們碰上的…她們欺負你了嗎？”
熒惑打斷了他：“你冷靜一下，她們沒對我做什麼，但是我不會和有伴侶的Alpha有過多的接觸……也不想因為這個卷進什麼風波，好嗎？”
歲律眼睫顫抖的厲害，他用力掐了下手心，聲音啞的有些不想他自己：“……歲序呢？”
他輕輕地小聲說：“你的標記還沒有消失。”
“歲序身上還有我的臨時標記，在標記消除之前……嗯，我應該是會對他負責的。”熒惑認認真真的說，“我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不會那樣做。但是等到臨時標記結束以後，我就會和他劃開距離了。”
熒惑說著說著好像有些苦惱，她轉過身：
“但是你是自由的，不論是婚約也好戀愛也罷，這些都不用跟我說吧？”
歲律握住了熒惑的手。
他的動作隻在一開始讓她有些痛感，很快力道就鬆了一半，如果熒惑想要掙脫也不是不可能。
熒惑意識到他的指尖在顫抖，Alpha拿槍的手按理來說不應該有著這樣大幅度的晃動，可見情緒的波動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熒惑扭頭，她的視線向上移，才看見那張俊秀臉龐上嘴唇近乎白的看不見血色。
淺粉色的眼眸像是被敲碎的寶石，殘破中依舊折射著引人注目的光芒。
“我全都拒絕了，我不會讓她們碰我的，我是你的。”
“不要這樣，”他的聲線也顫動著，近乎哀求，“不要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