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今天來了好幾次,終於等到了太子殿下說自己可以進入,她對那些藍色的光屏好奇許久——
但走近了一些才發現竟然還是防窺屏,隻有重黎自己才能看見信息。
熒惑有些可惜。
不過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狀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後頸;“其實現在臨時標記已經散掉了。”
就在剛才走進來的幾秒時間裡,熒惑聽見係統說臨時標記的效果已經解除。
隻要換下原本貼在後頸上的抑製貼片,根本就不會有人感覺到聖子的信息素。
重黎挑了挑眉:“你在邀請我感受?”
那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精神體縮小了許多,蛇的身體在地麵上蜿蜒,熒惑看見它盤著自己的腳邊圍繞了一圈。
主人和精神體一樣的黃金瞳就這麼注視著熒惑,一時間熒惑像是被兩個野獸盯上。
不過她卻很鎮定,因為知道重黎需要她來暫時控製時牧淵的失控狀態,自然而然不可能這時候對她動手。
就算是沒有顧慮,那也要考慮一下就在外麵的遲晝。
重黎這樣的人什麼事都要考慮後果,畢竟也是帝國的太子,不會那麼莽撞。
於是熒惑搖頭回答:“站在那裡其實也能感覺到,你們頂級Alpha的五感不是很厲害嘛。”
重黎淺淺笑了一聲。
“當然,不過你對我還真是戒備。”
那種眼神和小白兔看見蛇的狀態也沒什麼區彆。
重黎側目看了眼身側的藍色光屏,正打算從那稍高的台子上走下來,目光卻凝固在了某行信息上。
熒惑見他幾秒都沒有動靜,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麼了嗎?”
那條信息上麵寫著:蟲族突破邊界防線,但並無向著帝星推進的跡象,在H817星係轉變了方向,目的地是尤加利的母星。
現在,尤加利的夜行者還停留在那顆星球上。
蟲族雖然沒有躍遷,但是它們航行的速度極其快速,要是尤加利沒有辦法及時撤離,那夜行者必然要對上一個巨大的蟲族部族。
當然,對於重黎目前的身份來說,尤加利出現危機並不算壞事,但是從人類的角度來講,任何一個頂級Alpha的消逝都是重大損失。
重黎皺起眉,他暫時將熒惑的疑惑放在一邊,迅速抬手在光屏上麵點擊了幾下,向著下屬傳達立刻聯係尤加利撤離的指令。
不過須臾,他臉上的表情就已經恢複了正常,重黎緩步走到熒惑身邊。
“沒什麼,隻是出現了一點小故障…現在已經修複了。”
他這麼說著,視線不由自主地被牽動看向熒惑的後頸。
那裡貼了三片抑製貼,顏色和皮膚很好的融合到一起、看不出有什麼不合貼的地方。
……用這麼多抑製貼,真的能起到效果嗎?
她今天把頭發紮了起來,長發在腦後梳成馬尾,顯得俏皮歡快,但是這樣就會將後頸部位暴露出來,仿佛在邀請著Alpha上去啃咬。
重黎收回視線。
熒惑覺得剛才重黎看見的消息一定不太簡單,否則他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不過現在問了也沒什麼用。
捕捉到了重黎那一瞬間情緒起伏的熒惑眼巴巴:“那現在可以去找時牧淵了嗎?一天半的時間說不定能讓他的理智回歸噢。”
重黎暼了她一眼:“更換抑製貼片之後,我帶你進去。”
他知道熒惑現在進去增長精神力修補的時間比較好,於是讓人帶了一部分貼片過來。
下屬當然不敢多問。
熒惑麻利地換上,期間一點信息素的氣味都沒有泄露出來,熟練的讓人不禁想她到底經曆過多少次。
重黎:“垃圾星也需要貼這個?”
他說到垃圾星的時候咬字有些古怪,像是沒怎麼說過這幾個詞彙一樣。
熒惑看了他一眼:“我是在黑診所裡麵分化的,你們不是應該知道就是因為沒有正規醫院的記錄,所以逮捕我才很困難嗎?”
重黎:“我沒有關注。”
omega的信息大多數都是下屬在彙總,重黎確實不需要親自一個個去觀察,畢竟他自己的事情也很多。
這樣心平氣和的交談很少見。
熒惑到也不在意,被他帶著前往天宮的某處。
或許是提前進行了清掃,路上沒遇到什麼人,遲晝跟在兩人後方並不是很遙遠的位置,他看上去心情不佳,頂級Alpha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重黎:“他看起來很不高興。”
熒惑:“嗯…可能是正常的吧,畢竟他不是很喜歡時牧淵。”
能夠跟上來還是因為擔心熒惑,要不是她在這裡,他絕對不會和時牧淵同處一室。
重黎看著熒惑,突然笑了笑:“你說得對。”
重黎清楚身側的這位omega少女絕非簡單的人物,她對許多事情都看的很清楚,並不像是表麵看看起來的那樣柔弱簡單。
隻是…僅憑借omega的血統讓那麼多頂級Alpha心動絕無可能,少女要怎麼樣才能夠得到並維係那些天之驕子的愛?
很顯然,她自己也很清楚。
重黎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時牧淵正被關在後方的空間裡。
多層的、類似於關押所結構的房間呈現出昏暗的色調,冷色的燈光打在人的身上。
時牧淵的精神體,是太陽。
對於遲晝來說無疑是一件算得上羞辱的事情,他那從小就在帝星長大、貴公子一樣受到萬人敬仰的哥哥的精神體是太陽。
而他、被綁架到垃圾星,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回到帝星之後也沒有人會補償他缺失又慘痛的童年,精神體卻是依靠太陽光芒才能夠發亮的月。
重黎站在玻璃前,他的視線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帝國有很多人會開機甲。”他看著靠近了些許的熒惑,“其中不乏有將蟲族打敗的英雄。”
熒惑歪了歪頭:“可是時牧淵是最耀眼的一個呀。”
重黎又定定看了熒惑幾秒。
他似乎對她口中那真情實感的崇拜感到些許不適,於是注視著的目光也好像有些危險。
但是熒惑毫不在意,她注視著時牧淵那危險的、像是要爆炸的太陽。
“你說得對。”她的目光又落在那戴著止咬器,背負著極其沉重機械束縛的男人身上,“確實……他現在確實很危險。”
熒惑聽見自己的心跳。
沒有什麼能夠比現在這個樣子的時牧淵更讓人激動,她幾乎迫不及待地想進去喚醒那雙血紅色的眼眸。
重黎在心中輕嘖了一聲。
“他的狀況很不穩定,這幾天更是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他緩緩道,“你要清楚這是一隻危險的猛獸,彆把他想的太簡單。”
熒惑點了點頭。
重黎自己是頂級Alpha,在另一個頂級Alpha狀態不佳、無法辨認來者的狀態下並不適合走進去。
他點開了旁邊的密碼鎖,朝著熒惑抬了抬下巴。
幾乎是在時牧淵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原本可以觀察內部的玻璃突然一暗。
重黎:“嘖。”
他剛想有動作,但是有什麼打斷了這位太子殿下。
那種白桃氣味的信息素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像是枝頭緩緩綻開的櫻花,又像是平靜水麵上泛起的圈圈漣漪。
重黎幾乎是立刻感覺到了自己加快了的心跳。
帝國的浪漫主義詩人總愛說,遇見自己心愛的人之時,人會有春暖花開的感覺。
重黎向來覺得這是那些Beta的無病呻吟。
但是在感覺到omega信息素的那一刻,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有了小鹿亂撞的感覺。
一個從垃圾星來的、偽裝成為Beta、放在過往他從來都不會投以目光的少女。
重黎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收緊,頂級Alpha的腺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燙、像是火舌舔舐上來、燃燒一樣的觸感。
但就在這時候,屬於另一個Alpha、附帶著極其強烈驅逐意味的信息素同一時間湧進了這個房間。
就仿佛是一場追逐比賽,白桃的氣味被Alpha的信息素拖動著包裹在自己的氣味中,像是要將其吞吃入腹。
那一瞬間,重黎清醒過來。
那雙黃金瞳看向緊閉著的大門,熒惑並未給出任何需要求助的指示,信息素所釋放的信息中也沒有任何恐懼之類的負麵情緒。
她甚至很愉快。
重黎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好跡象,能夠讓作為自己助力的時牧淵恢複原樣是他所求的結果,但付出的代價……
他很清楚,自己突然有些後悔讓熒惑和時牧淵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