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聖子說:“他的心理年齡比你要大,不能讓他就這麼留在你的身邊。”
熒惑:“其實我本來也沒有答應啦……”
“你在研究院的時間,我基本上也可以在這裡。”他輕聲說,征詢著熒惑的意見,“可以嗎 ?”
雖然是這樣的語氣,但是聖子知道熒惑一般情況上來說是不會拒絕的。
熒惑猶豫了一下:“……不一定,你在這裡有房間可以住嗎?”
她不太確定他這樣沒有在研究院讀書的人是否有自己的房間,因此才要和聖子確定一下。
當然,如果沒有房間、要和自己住在一起,那遲晝會發瘋——畢竟他們之間現在還有臨時標記作為聯係。
按照處置後的性格,不一定會外放地表現出來,更有可能是兀自內耗。
熒惑對遲晝的刺激,還是更多的希望能夠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按照她自己的節奏來。
小聖子那雙沒有情感的眼中劃過輕微的不滿,當然、那是針對還在房間中的遲晝的。
聖子給出了肯定的答複,他在研究院有自己的房間。
成年的Alpha始終都表現的鎮定從容,就好像熒惑不論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完全一副“我是你可靠安全的後盾”的模樣,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內心究竟蘊藏了怎麼樣的想法。
——聖子對神明也會有所欲.求。
小聖子是從那幻境中出來的,是聖子內心精神世界的映射,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或許能夠增大一些競爭力。
變數如此之多,聖子有些漠然。
熒惑看著還拉著自己手臂的小聖子,突然問:“說起來…你是不是可以進入彆人的精神世界?”
聖子:“嗯?”
他淺淺皺眉,“確實可以。”
夢境也算是精神世界,某種程度來說這兩者之間的關聯不小。
夢境中能夠窺探到一個人最原本的、最深處的想法。
熒惑立刻:“我想要進入遲晝的精神世界,你能夠幫我做到嗎?”
聖子淺藍色的目光往那緊閉起來的房間門一落:“那很不安全。”
人類的精神世界是個獨立的空間,外人如果想要影響,做出了一定的刺激之後,很有可能會引起對方的反抗。
而在彆人的精神世界中,侵入的存在實際上沒什麼保障。一旦被捕捉到,就極有可能被攻擊到神經,進而導致本體失常。
聖子能夠讓熒惑進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因為他清楚自己足夠理智,不會對熒惑造成任何的傷害。
但是遲晝不一樣,元帥次子從回到帝星開始精神體就不穩定,至今都是一個動蕩的狀態。
熒惑:“難道就沒有什麼保護措施嗎?”
她的視線讓聖子忍不住彆開了目光,銀發淺藍色眼眸的Alpha緩緩吐出一口氣。
有,不過是將自己的精神體分出一部分塑造一層保護。
他能夠感覺到熒惑對這件事情還挺執著的,現在收回之前的那句話也來不及。
聖子平靜地訴說著,並不打算將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虛化。
也算是在omega麵前小小賣個慘。
他並不覺得這種刷好感的手段卑劣,要是能夠抓住機會,那沒什麼不好的。
熒惑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
都是帝國王權統治之下遺留的星球問題導致的過錯。
但如果不讓麵前的omega解決掉自己竹馬的問題,遲晝的存在就會像是一根刺、一直都紮在熒惑的心中,不論是那一個Alpha出現都會牽動。
要讓熒惑忘記他,就必須要讓遲晝放下自己內心的那些掙紮和執念。
房間內的遲晝在熒惑刻意的精神力灌入之下陷入了沉睡,他就算是在昏迷過去的狀態下,眉毛也是緊緊地皺起來的。
熒惑在床邊站了一會兒。
她彎下腰,還算是溫柔地將遲晝眉宇間撫平。
聖子走上前,按住熒惑的肩膀,他的聲音平穩中透露出一點緊張:“如果出現任何問題,呼喚我的名字。”
她閉上眼睛,感覺到聖子的精神體將自己完全包裹起來,沒有聽見兩個人的對話。
年幼的聖子:“你覺得這樣能行嗎?”
成年的聖子:“遲晝是最需要消失的那一個。”
如果說,在熒惑分化之後出現的這些Alpha多少都有omega信息素的影響,不排除一見鐘情和被某種特質吸引的可能性。
但是遲晝的存在出現的太早,他和熒惑度過了一段所有Alpha競爭者都沒有經曆過的過去。
而熒惑對他也是不同的,偶爾之間表現出來的沉默,時不時落到他身上的視線——
就算是寵物,也會分走很大的注意力。
年幼的聖子歪了歪頭:“成年後的我真是個心機深沉的家夥。”他雖然這麼說著,對聖子的想法沒有做出反駁。
如果條件允許,這位元帥次子現在就可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惜他與熒惑牽連太深。
竹馬和天降究竟誰跟更加有競爭力呢?
沒人說得上來。
而熒惑不清楚,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麵前一片荒蕪的土地。
麵前是眾多山洞、坑坑窪窪的,每一個裡麵都有著簡單的配飾。
……還需要她自己去尋找遲晝。
熒惑一個個探頭看著山洞裡麵,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才尋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遲晝血色的眼眸注視前方,空洞洞的模樣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具精致的提線木偶。
他始終都不知道,有誰能夠堅定不移地走向自己呢?
熒惑彎下腰撩開那道簾子鑽了進去,她終於正麵對上了遲晝的目光。
那雙血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熒惑的樣子。
像是在沉寂的水潭中投下了一枚石子,頭戴著白紗的青年抬眸,終於有了些許的情緒波動。
他渾身都是白色,或許像是即將出嫁的新娘,又或許是即將入葬的殉葬者。
熒惑拍拍身上的灰塵。
聖子展現出來的這段幻境並不是那麼好攻克,畢竟是遲晝心靈深處最深的一道防線,隻是熒惑沒想到會表現出這樣的…樣子。
他像是繭中蝶,將自己一層一層地束縛在了這一個小小的山洞中,不願意將任何與自己相關的事物暴露在他人的麵前。
熒惑鑽進去之後,好一會兒才支起身子打量內部。
這裡簡陋破舊的不像是一個可以居住的地方、格外的荒蕪。
熒惑吸了口氣,她圍著坐在蒲扇上的遲晝轉了一圈,看見他手腕和腳腕上那強行將人綁起來的帶子。
熒惑:“呼,找你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遲晝那纖長的眼睫緩緩眨了一下。
熒惑蹲下身解開他手腕上那根本就沒有辦法捆住Alpha的繩索。
“走吧,在這裡呆的太久,就算是太陽也會黯淡的。”
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捆住Alpha,隻是遲晝想要將自己封閉起來罷了。
遲晝說:“我看不懂你,熒惑。”
熒惑說:“我也看不懂你,但是我還是過來了。”
她與他之間本應該就是這樣死死糾纏在一起的關係。
遲晝抬眸看她,熒惑身上所展現出來的、信息素的氣味令遲晝的神誌有些恍惚,臨時標記的關聯性在聖子展現出來的幻境中也依舊有效。
隻是對於熒惑的副作用似乎要小一些。
“把我留在身邊,你會後悔的。”遲晝說。
他無聲地歎息著,破碎的童年、分化後的經曆令他明白,自己是個怎麼樣糟糕、不受到喜愛的人。
熒惑說:“我不能在你的精神世界停留太久。”
她頓了頓,視線落在遲晝的臉上:“如果你不願意和我離開的話,那之後也就沒有機會了。”
都已經到進入對方精神世界的狀況了,如果遲晝仍然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那麼熒惑也沒有必要繼續攻略下去。
換一個Alpha來攻略,說不定還會簡單一點呢。
熒惑心想,自己已經給過遲晝很多次機會了。
如果他這一次還是要躲開,那就等到最後她的目標達成以後——就算是折斷他的雙腿,她也不會放任他自由。
遲晝不過是作繭自縛。
他的精神被割裂,大腦有些缺失氧氣,那漂亮的白紗從頭頂落下,落在地麵上像是開出了一朵花。
熒惑等待著,是要碾碎這朵花,還是將它好好的保護起來。
遲晝不清楚,熒惑是否會堅定不移地向他走來呢?
遲晝不知道,但是他清楚——
如果自己不走出那一步,他的眼前、這個他目前存活於這個世界上的錨點就要消失了。